他看着她说:“豫承兄可有想到,多年后,他的女儿,也要面对这样一杯酒。”
或者这就是命吧。
她只是一笑,回答自己:“同一杯夺命的鸩酒。”
映烁光洁的砖地,熠熠生辉,可他的龙袍更耀眼。
他缓缓走去她,手中鸩酒一并推递。夜光杯所闪耀深沉浓郁的光华色泽,似静静隔开他二人,生死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可惜,她还如此年轻。
“你父亲杀了朕的兄长,朕篡了兄长的皇位,如今代兄长杀了凶手的女儿。两代人的恩怨,就此清了。”
她接过那个杯子时,杯中的酒还热着,仰起头便笑:“皇上您错了。真正的凶手是您!是权力的贪欲逼迫您弑兄杀位,您默许父亲逼宫,默许父亲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这龙座您坐稳了,又想去保全好名声,一出嫁祸处死所谓的真凶,精彩,当真精彩呢!算来算去,还是皇上赚了!”
如痴如狂的笑色,犀利寒冷得言语,皆如刀刃,是这世间最锋利的那一把,狠狠戳入他胸口,一次又一次推入最深。
羞怒,无以忍耐。
恐惧,无法面对。
可她的声音仍然回荡在朝阳殿空冷的殿阶下——
“弑兄杀位的是你,默许父亲逼宫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你,主位正坐便嫁祸忠臣的也是你!一切,都是因你对权力的野心与贪欲!”
她咬碎唇角的恨色,那样凄厉。扬首展出最后的笑颜,就此印入脑海,一世不忘。
凄艳长裾如云烟散逸,艳丽的衣裙盛开如绝世海棠,两袖飞摇,朝阳大殿似没入浮涌花海。是,就此最恨海棠,最忌海棠,因为......恐惧。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
都是你......皇帝......
你实不该坐在这里......
皇父......让我代替你坐在这里......
带着你的秘密,永远睡在你的殿里......
永远,盯住你......
......
“住口!住口!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