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的宫人们围了风炉,正欢天喜地聚在一处要吃酒,冷不防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所惊吓住。
胆小的小太监当即就双腿直颤,打科诨道:“李公公,莫不是宫中监察公公来抓吃酒作乐子了的罢!”
又有那畏首畏尾的宫女摁着心口,慌张道:“唉哟喂!这么大阵仗,我怎么听着像是我们尚宫局的监察尚宫来盘查呢!”
李十全摇了摇头:“这些个人只怕吃得比我们还尽兴,走,跟我瞧瞧去。”
就是永寿宫太后娘娘那里打发人过来,也不敢砸乾元宫的门。至尊的头上也敢撒野,反了,给逮着了,准揭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宫人们披着避雪的蓑衣,提着羊角风灯,簇拥着大太监李十全上前去开了角门。
但见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乾元宫仅供宫人出入的角门也有七尺来高,那男子须得俯下身才能够与众宫人打个照面,可见其高大魁梧。
李十全揣度着云阳的身份,深宫大内,外臣非奉诏不得擅入。至于内庭,除了成群的宫女,还有被世人称作阉人的太监,就只有宣帝一个男子。
这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会是谁呢?
一眼望去,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的目光也如炽热的光芒,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他的面色苍青,人很瘦,似生过一场大病。可他的神态却极其刚毅,衬着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只能以“七尺昂藏”四个字来形容。
只是,他身上散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整个人像从血泊里被捞了出来,一件藏青的棉袍,腻着大片大片的血渍,许是因为马不停蹄的赶路,沾了血的衣裳经北风一吹,还挂着红霜霜的血渣滓。
李十全惊得退了一步,大喝道:“来者何人?”
云阳张了张紫裂的嘴唇,从温泉谷一路血拼厮杀下来,骑着骏马将近跑了一天的路,大雪天里,水米未尽,自是唇角皴裂。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又取出那块金牌,这才喑哑说道:“李公公,我是云阳,我要见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