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幕 一度光阴(11)

而她自己还在一次次地逃避,那个叫林若涵的男人,是她此生永不停息的疼痛。

男子靠在歪歪斜斜的办公桌边,划了一根火柴点上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何坦。"他扬出一个笑容,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隐现阅历人世的沧桑。

但浓眉下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出十足的自信。

就是从这对黑漆的眸子里,她读出了信任,于是清浅一笑,"我姓辛。"

何坦点了点头,利索地转入正题,"辛小姐,你要找什么人?"

她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来,里面躺着一只碧润的翠色耳坠,样式平平无奇,但色泽依旧鲜亮。

何坦皱起眉,职业的敏锐度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抬手摸了摸鼻尖,问道:"要找这耳环的主人?"

辛酒里看到他的神情,按压住心头那股无力感,匆忙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丝线索,费用方面也没有问题。"

何坦挑挑眉,拎起一只耳环放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吐了个烟圈道:"这对耳环少说也有二十个年头了,光凭它就要找到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怕是有点困难。"

她目露失望之色,暗自吸了口气,翻过耳环背面,指着一行细小的刻文,"你看这里有个正字,能不能试着找到那家店铺呢?"

何坦眯起眼,果然看见那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印迹,又瞧了眼面前的女子,削瘦的脸,柔和的眉眼,却偏生出一种不依不饶地韧劲。

"辛小姐,我还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找一间二十年前的店铺的难度可以想象,而且结果也可能不尽人意。"

"我明白,请你尽量而为。"

"那这耳环我先收着,关于其他信息和费用,我们可以详谈一下。"

"好……"

从侦探社出来时,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辛酒里没有带伞,瞧这雨势一时半会也下不大,便匆匆走进雨中,没多久,细发便上落满了亮晶晶的小珠子。

江边的风很大,天桥下站着三两个躲雨的行人,她拍了拍身上的水渍,一股脑也钻到了桥下。

不远处的码头上,搬运工人正在马不停蹄地装载货物,一旁的管事手执长鞭厉声厉色地指挥叫骂。

她看着一个年迈的老伯失足摔了一跤,麻袋中的烟叶漏了出来,被风一卷,撒的到处都是。

马鞭落到他身上,他瑟缩了一下,立刻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旁边有人想帮他捡地上的烟叶,被管事的凶了几句,便一步三回头地装货去了。

辛酒里探出桥外,发丝凌乱地扑打在脸上,可眼见着老伯身上的鞭子越抽越狠,那双结满双茧的手在寒风中一阵阵颤抖。

天桥下的人越挤越多,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继续冷漠地扫视翻滚的江面。

雨点越落越大,打在脸上微微生疼,她终是忍不住走向码头。

"住手!"泥水漫过脚背,她迎风站在岸边,湿透的衣裳往下滴着水,然而双目坚定,似有浇不灭的火焰。

工头看到来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喘了口气,斜眼吼道:"你谁啊?"

辛酒里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被雨水泡湿的烟叶,朝他摊开手,"请问,清点货物时,少了一袋烟叶,你要负多少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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