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重返非洲(7)

几番交易之后,他对我的计算能力彻底折服。此后,凡与他做交易,他干脆不再费神计算,直接把价目本塞到我手里说:”看看,该收你多少?”

遇到这样的主儿,谁能少给他钱呢?

某天,我在他的小作坊里看到一张小斑马皮,只有普通斑马五分之一大,精巧玲珑,秀色诱人。我暗中盘算:如果价格不超过三百美元就拿下。

谁知刚张口就被他堵回来:不卖!这是朋友留下给我的。

还未来得及沮丧,他补充道:但可以送给你。

还未来得及道谢,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付给我20美元的加工费。

一天,他的一位朋友带来一张品相上乘的非洲豹皮,兴冲冲地驱车赶往米逖的小作坊。谈完加工事宜,米逖忽然说今天不能收下这张皮,因为朋友没有同时带来赞比亚政府野生动物委员会签发的证明。朋友一再承诺第二天送来,他仍坚持不收。后来,他家一个工头看不下去了,提出可暂时存放在他个人的工具箱里。

米逖想了想,对工头说:”那你要把工具箱暂时搬到工棚外面的院子里。”

不过,米逖的谨慎也的确使他避免了许多麻烦。赞比亚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的官员经常会对那些从事野生动物制品行业的作坊及猎户进行突击检查,却极少到米逖的作坊来。他们公开宣称,米逖是遵守赞比亚法律的楷模。一次,我从赞比亚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买来两张狮子皮交给米逖加工。他一看皮子便直接打电话给野生动物保护委员会的官员,称皮子质量太差不应该买给顾客。接电话的官员连连称是,当即表示退钱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给予一定的补偿。

屈指算来,认识米逖已有四年多了,迄今他依旧住在工棚旁边的草房里,依旧终日穿着一身破旧、带着腥膻味的工作服。在多数企业家、商家疲于应对金融危机的日子里,他却在非洲丛林深处悠然度日,伴妻携女过着超凡脱俗、与众不同的生活,既无破产之虞,亦无发财的梦想,既不用担忧索马里海盗的袭扰,更无须为风行一时的甲型流感担心。唯一令他分心的是:他家那业已成年的一雄二雌三只斑马为何至今仍未能造出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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