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重返非洲(2)

就这样我在机场服务员的鼎力相助下,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外婆哄上飞机。

在外婆眼里,我可是个人物。她经常对邻居们说,我外孙女是从国外回来的,很聪明了,还会开汽车!可她很清楚我不会开飞机,所以在飞机上就不那么听招呼了。比如吃饭,不等我教,便自作主张地把沙拉酱喝进肚子,还连称:不好吃,不好吃。

刚上飞机,外婆十二分警惕地盯着机上黑人乘务员看,瞅见乘务员过来便及时给我发警报,”来啦,黑人!”为做好增信释疑的友好工作,我有意和乘务员搭讪闲聊,偶尔还给外婆当把翻译,擅自编点过年话(她最喜欢别人夸她身体好、脑筋好使等)。在我的精心斡旋下,外婆渐渐不再把黑妹妹当作假设敌了,坦然在黑人乘务员的关照下打起呼噜来。飞行了十多个小时抵达到南非的约翰内斯堡机场时,外婆已经给黑姑娘乘务员”Hello”了。下飞机许久后,还在念叨,”黑人好,黑人懂礼貌,不打人。”

外婆不喜欢飞机上西餐,却中意机上的座椅。起初,我帮她放倒靠背时,看到椅背斜了,她连忙阻止我,惊呼,”别把椅子弄坏了!”后见座椅瞬间变成卧铺,转忧为喜,”好!好!谢谢!谢谢!”

抵达目的地后,外婆让我给她接通电话报平安。朗声告称:我是坐飞机卧铺来的,当然不会累着。舅舅更正说,应该叫公务舱。外婆反驳道:”是卧铺,能躺下的那种,像火车上的软卧一样,你没坐过,不知道!”

抵达非洲第二天一大早,外婆一边敲我的门,一边喊:”快起床,出去走走,多好的太阳啊!”我答道:”以后你会天天看到这样的好天。”随即倒头接着睡。

每天清晨,外婆都会早早起来跑到院子里欣赏蓝天白云。一周后,她心悦诚服地对我说,”你说的对,这里每天都是晴天。”

刚到非洲时正赶上农历月初,自然看不到月亮。外婆不解,踌躇几日才问,”你说,这么好的天怎么没月亮呢,是不是月亮跑到咱们国家那边去了?”我瞅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思忖半晌才想明白,”现在是月初啊!”如此正确的答案再次令外婆对我的智商刮目相看。

半月后,我指着天上的皓月问外婆,”您看这里的月亮是不是比咱们的圆?”她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没看出来。”

这次回非洲说日子不多,却长了不少见识,外婆也进步不小,起码她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老缠着让我给她讲故事了,因为她新增添了两大嗜好:上网打游戏和学英语。所以,无暇理睬我了,常说:”快去自己玩去,我要上网打牌啦!”有次外婆在我再三催促下关掉电脑下楼吃饭,意犹未尽地嘟哝着,”怪不得卿卿(我表弟)玩起电脑来就不想写作业,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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