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黄永玉为师学艺备考美院·可能得罪了表哥黄永玉
沈龙朱对表哥黄永玉十分景仰,他说:“黄永玉使用文字的能力,确实非同一般。他写了很多东西,现在还在写。他小时候经历非常丰富,所以自传没完没了。况且,他记忆力超群。流浪,一个人闯天下,学木匠,学木刻,从徒工位置上终于闯荡出来个自己的天下,他不仅有两下子,而且读的东西也多。”
沈龙朱有幸做了黄永玉的学生。他说:“五十年代初,黄永玉从香港回到北京,进中央美术学院当教授。黄永玉在帅园府的家窗户一开,就能看到美院操场。我家也住在附近,我自己喜欢美术,一九五三年考大学前,就到黄永玉家,跟他学习画石膏像,是临时抱佛脚的性质。高中毕业参加美术学院考试,还真考上了。但组织上信任我,希望我学军工。我就放弃了上美术学院,学了理工。”
转学理工的沈龙朱,至今保持着对于画画的兴趣。这有黄永玉的功劳。因为基础薄弱,沈龙朱画得不多,但是热衷摄影,尤其是花卉摄影,这多少与学美术有些关联。
现在,黄永玉的画在市场上价钱很高,只要涉“黄”都值钱。沈龙朱说:“那价钱有点吓人,我们就尽量别去折腾这事。”
沈家没有黄永玉的画。沈龙朱说:“我们都没有,而且不会主动去要。人家愿意画,给一个留作纪念,毕竟交往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亲情在,还是值得的。但专门问他要一个东西来,就没有必要。我唯一的就是在女儿沈帆小时候,黄永玉给孩子画的个速写。我手上唯一的黄永玉的作品就这一件。”
“不过,”沈龙朱说,“我也得罪过黄永玉。”
原来,黄永玉把张兆和在《从文家书》里的后记,刻成碑,搁在墓地最显耀的地方。张兆和去看了以后,不高兴。沈龙朱说:“母亲又没法接触他,怎么说他好?后来我有一次到他那万荷堂去,我就说,妈妈觉得你搁的地方有点不合适,我们给你挪挪,挪个地方怎么样?他说:没关系,你们挪吧。”
实际上,黄永玉是确实喜欢张兆和的那段文字。他在一九九八年接受我采访时说:“表婶张兆和在《从文家书·后记》里写的话,没有人能写出比这更好的文字与意思了。我把它打成碑放在表叔的墓地,以期引发更多的人来理解他们那一代人,理解我们还不理解的沈从文。”
但是,黄永玉的做法,与张兆和一向的不张扬相违背。当年我见到沈红的时候,沈红就流露出奶奶对把自己文字放在沈从文墓地的无奈。
我问沈龙朱:“那黄永玉同意之后,你们挪没挪?”
沈龙朱说:“挪了,我们跟县政府商量以后,挪到偏一点的地方去了。因为妈妈自己不愿意,那我还得说呀。”
我问:“你专门找黄永玉去说这事的吗?”
沈龙朱说:“不是专门说这事的,顺便说的。我可能是送花,跟着单位的车,临走了,他送我到大门口,我就跟他说了这些话。他说没问题,我们就跟县里说,县里就给挪了。不知道他后来去没去,要去了一看,真挪了,他没准就会不高兴。”
虽有这个小插曲,但是沈龙朱对黄永玉的景仰没有变。在这本书写作过程中,沈龙朱兴致高时,画了几张插图。我觉得很好,赞赏他。沈龙朱半开玩笑半得意地说:“你不知道,我是黄永玉的学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