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8)

念头一转,不禁又有所了然,要是陶氏早知弘安身世成疑,想来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极力游说自己,早就趁此机会对付长房,谋夺柯家家财了。

如此念头落定,容迎初更多添了几分小心,只故作懵懂道:“婶娘是言之有理,不过迎初愚笨,不知婶娘究竟想说什么?既然我相公是长子嫡孙,将来继承家业,不是顺理成章吗?”

陶夫人冷笑道:“有苗氏在,弘安想要顺理成章,恐怕并非易事!我可不就是生恐你们吃亏,所以才来跟你商量吗?要想日后免于苗氏母子的谋算,只有与我们联手向老祖宗提出分家一途!老祖宗一直偏疼弘安,不喜苗氏,趁着她老人家尚且健在,能替弘安主持公道,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容迎初面上一惊,只是迟疑着没有作声。

陶夫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犹疑不定的脸庞,道:“当年我家老爷分明有留京的机会,是咱们尊贵的大老爷从中作梗,才致令我家老爷远赴宜州!还是我家老爷有远见,让我和山儿不要跟随他一同远迁,仍旧留在府中,就为了守住属于咱们二房的一切!如今老爷既然回来了,咱们也不稀罕再与那样的人同一屋檐下,唯有分家,才是对咱们最有利的。”

容迎初深吸了一口气,道:“婶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可这终究是件大事,我一人可也不敢拿主意,还是要等相公回来,好好商量才是……”说着,不由蹙起了眉头,一边拿着手帕掩口,一副害喜不适的样子。

陶夫人自觉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面子上关心了容迎初几句,再嘱她尽快给予答复,方起身告辞离去。

至入夜时分,待得柯弘安回来,容迎初遂将陶氏的话一字不漏地悉数告知。他静静地听完,拉着妻子的手道:“刚才进来时听秋白说起你今天食不下咽?怎生如此?身上很不好受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看?”

容迎初不意相公竟会说起这个,讷讷道:“哪有秋白说的厉害,就是吃得不多罢了,并没有什么不适,就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柯弘安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我总觉得你脸色不好。迎初,以后这些人和事你都不要再操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什么分家不分家的,都还没到时候。你不必理会,她若再找你,你只管让她自己来跟我说便是,我自会回她。”

容迎初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时只觉头脑晕沉,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揽过她的肩膀,边思量着边道:“我已经和表舅见过面了,他明日便会动身回我娘的老家业州,把当年被苗氏请来见爹的那几个妇人找到。我这边也会加紧去把当年伺候在娘身边的雪真姑姑找回来,只等万事俱备,咱们就可以行事了。”

她不由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道:“还记得二老爷回来的那天,我们听着婶娘提起什么‘宠妾灭妻’的,似乎是意有所指。相公,我怎么觉得今日婶娘找我说分家一事,跟这个有点关系呢?”

他若有所思,回想起过往的一些零星片段,止不住冷笑了一声,道:“他们有他们的盘算,我们管不着。”

她思来想去,坐直了身子,把秋白唤了进来,指着桌子上的瓷包银捧盒道:“这是今日二太太落下的东西,你现下给她送还回去。顺道替我向她传个话,只说我近来事忙身子弱,未能到二太太跟前尽心,请她多多包涵,我要有何打算,自会亲自跟她说个明白,切勿轻举妄动。”

秋白答应着,捧了瓷包银捧盒便去了。

柯弘安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必操心吗?”

“我听了相公刚才所说的,咱们既然已经别有安排,那么只希望不要再出旁的岔子。要是不想个法子稳住二老爷他们,我担心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相公的事。”

他又是无奈又是感念,将她拥进怀中,轻轻道:“迎初,只等事成了,我必不会再让你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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