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赌博而来的是父母的感情危机,他们相互怀疑不断,冷战与热战交替。母亲在父亲出去游荡后才敢打电话回娘家倾诉,父亲回来了,她就带着红肿的眼睛爬上自己的床。闹得最凶的那一年,母亲偷偷地塞给我一张写有两个舅舅电话的字条,说如果父亲不肯供我们读书就向舅舅借钱,然后孤独地回娘家去了。后来在族中长辈的劝说下父母才互相让了一步,重归于好。沉默两个月后,两人才搭话。后来小摩擦也还有,但最艰难的坎总算跨过了。
2007-2011 :明天会更好
父亲的心终于静下来了,虽然他不再勤奋。家里的生活来源基本以母亲卖菜的收入为主,庆幸的是房子的月供总算付完了,十几万的债务也只剩四五万陈年旧账。收入虽少,但多多少少总有些结余。母亲说,现在要存钱供我们读大学了。
家中摆设没什么变化,毕竟还在租房住,寄人篱下。变化最大的是他们买了车。2006 年父母还用两轮摩托车去进货,2007 年换了一辆新的三轮摩托车,才用三个月就被偷了,只好买一辆破旧的“零点六”(小货车)。今年年初,父亲考了驾驶证,买了新面包车。“以后下大雨的时候我送你们上学。”父亲得意地说,“顺德的公交太慢。”
2009 年父亲为参加他舅舅的葬礼而回了一次乡下——这是15 年来的第一次。回家的目的不免让人伤感,但也看出父亲终于敢面对父老乡亲了。父亲的第二、第三次回去都与屋子有关——祖父老了,提出分地好让儿子们建新房。两位叔叔已经在建新房了,大伯和父亲还没筹划。
“不急,”母亲说,“等你们读完大学我俩就搬到镇上的商品房去,家乡的屋子只在春节、清明时用得着。”
是啊,一家五口都在这里了,除了扫墓和探亲,我们还回去吗?父母已经在顺德站稳脚跟了,而我们还在寻找自己的天地。姐姐说,今年高考无论成绩如何,她都会选择一所外省的大学,不会留在广东。我和弟弟都支持她——我们三姐弟常闹分歧,唯有这一次最一致。
“去哪儿我不管,你们自己去闯,出去见识一下也好。”母亲爽快且毫无挽留之意。
自己去闯——的确,回首走过的路,哪一段不是我们自己走过来的?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打拼出辉煌成就,我们还是用自己的双手和劳动改变了命运,从无到有,在混乱的生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希望是自己闯出来的,新的历史将由我们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