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读奇书旧事觉新民 游宦海燃萁空煮豆(6)

我母亲虽是不愿意我远出,然见我有了馆地,也不便十分拦阻,只好勉作欢颜,嘱咐我遇事谦和,不可恃才傲物,我一一的答应了。只有我媳妇儿见我飘然远举,毫不以室家为念,便误会我是一种薄幸人物。虽经我再三的抚慰,终觉有点不好过的意思。我也只得明知故昧,同他胡混了一夜,托他安心侍奉婆婆。且家中统共只有亲丁三口,我如今再出外,只余婆媳两人,切不可稍存私念,自寻苦恼。

到了次日,雇了一只长行的邵伯划子船,辞别了母亲,将行李搬上。时值初春天气,寒威较重,适东北风大作,正是一帆饱挂,不到两三日,早望见两点金焦,长江如匹练一般,舟子打起锣来,乘着顺风,那只船如弩箭离弦,顷刻间已至石头城下。我就算还了船钱,将行李雇了两匹马,驼至城内状元境一爿集贤客栈内住下。

明日就去江宁府衙门禀到禀见。我的那位李年伯见了我,甚为欢迎,对我说是:“你来的甚好!如今我荐你的这位张大令,却是与你父亲同我皆是同年,而且与现任制军张香帅又是会榜同年。目下不知因着一桩甚么事,急得发了疯症。前天藩台瑞方伯意欲将他撤任,是我回明了制军,说张令半世青灯,一行作吏,到任后吏治过于勤劳,偶染痰疾,刻已稍愈,若把他平白撤任,不独张令性命将有不保,亦且将来地方官将无人肯尽心办事。当下制军沉吟半晌,对我说道:‘此事昨日藩司已经回过我,我因为同张令是老同年,却未曾答应,看他那副神情,似乎还未知道我同张令是有年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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