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8)

刚下放,阿毛有一次在稻场上做俯卧撑,社员们在旁边一起点数,阿毛一口气做了一百多,坤生走过来看看说:“咦,下面的人都跑了,还这么出力。”引得大家都笑了。

坤生儿子虞金木二十好几,也不小了,前两年讨回一个小小的安徽女子做老婆,这个女子还没熟,又黄又瘦又矮小。讨回来没有一年,也跑了,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子也会弃家逃跑,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只能说是由于遗传。

这个女子跑了,金木有样学样,也想学着她爹爹坤生摸亲家母。虞金木怎么能和虞坤生比呢,根本摸不到。再说,据竹窝里的人传说,本村的适龄妇女大部分都被坤生摸过,被坤生摸是一种荣耀,不被坤生摸是一种耻辱。金木不可能沾他老子的光,想也不要想。

金木笨笨的,是个死屌。有一次工作组让他上台忆苦思甜。这个工作组可能也是不大会工作,青年金木有什么可以思忆的。

金木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徽,点把点饿啊,眼花腿软,地上一堆牛屎都跨不过。野狗都红了眼,衔着一条臂干到处走。金木又说,饿死的人多了,后来就好了,安徽人从来不要交公粮。哪里像竹窝里,少交一斤公社都不准。难道竹窝里的人该死,难道有两个毛主席?

工作组的人只好把金木赶下台。那次忆苦思甜完全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知识青年听了都快笑死了。金木被赶下台非常愤愤不平,尻,偶老子有一句假话是狗戳的。

接着发言的是佃户五保户王老伢。王老伢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说着说着竟然豁了边。说到当年做长工,早饭就吃白米饭、煎鸡蛋、咸猪肉,猪肉点把点厚,一咬下去,油汪下来滴到褂子上。晚上推牌九到天亮,一桌子的铜板银大头,点把点快活。王老伢几乎要豁边豁到上海幺二堂子里去。

后来工作组没法子收场,大队贫协主席上台带头喊了几句口号。这个贫协主席平常有些结巴,这次口号喊得还算顺畅。不过他举手高呼的时候,别人不跟着举手,比较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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