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7)

桑果果墩中间也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都是水竹和杠竹,竹林的规模和竹窝里当然不能比。竹林里悄悄藏了三户人家,周队长、王小福和张仲良三家就住在桑果果墩上。桑果果墩北面几棵叉手叉脚的野桑树下有几个高高低低的坟堆,那是这三户人家的先人,也是悄悄地躺在过人高的茅草中间,几十年一动不动。

周队长是知识青年下放后的第二任队长。知识青年刚刚下放的时候,竹窝里的队长是虞坤生,当年就是坤生队长带人把知识青年接到竹窝里的。

坤生个子不高,长得很匀称,浓眉大眼,做得一手好生活。坤生是个通情达理很识趣的人。坤生只有一个儿子金木,金木、坤生和坤生姆妈三代人不住在竹窝里,她们住在竹窝里西边的一个生产队西下塘。

坤生曾经有过一个老婆,也就是金木的姆妈。金木姆妈据说是方圆数里有名的美人,能歌善舞,身材尤其难得的凹凹凸凸。竹窝里人一般重视女人身材,形容说,点把点好看,惹卵硬。那时候到处流行扭秧歌,金木姆妈腰肢棉花一样柔软,屁股像磨盘似的圆转,扭秧歌扭得心花怒放,扭着扭着就跟一个唱花鼓戏的跑了,跑到安徽。

坤生老婆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把儿子金木也带到安徽去了。过了几年突然到处没有粮食吃了,再后来树皮也吃光了,观音土又不大好吃,安徽人饿得眼珠绿了。没办法,就把金木又送回坤生家来了。金木就和坤生以及坤生姆妈一家三代生活在西下塘。

坤生老婆跑了,坤生无所谓,坤生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

坤生比较善于摸亲家母,摸亲家母是坤生队长的专长。竹窝里的人说起坤生摸亲家母的本事是很艳羡,很崇敬的。他们说:尻,好力生。

竹窝里的人认为坤生的屌长得好,是个活屌。对应的就是死屌,死屌木头木脑、大而无当。有时候他们说某人是个死屌,就是借用说这人脑子呆,倒不一定就是指的裤裆里。

坤生是个很风趣的人,阿毛觉得坤生是个幽默的人,幽默的人一般比较容易得到女人的垂青。坤生听见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唱得热闹,坤生说:“一夜二百个水,一夜二百个秧,尻,老子不要做死了。还好,妹妹婶婶晒太阳,从今往后妇女们快活死了。”

坤生听见天气预报老是说“三千米上空”坤生说:“什么地方,总是三天不上工。”坤生说完这些笑话,自己眼睛弯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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