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伙伴(6)

最后,到了第七天,我刚完成了一次飞行任务,在准备再度起飞之前,到门多萨的一家餐厅吃饭。一个人破门而入,大喊着,呀!不得了了:

“吉奥梅特……还活着!”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互相抱在了一起。

10分钟后,我载着勒弗尔和阿布里两名机械师再度起飞。又过了40分钟,我沿着一条公路降落,我也不知道自己依靠什么,一眼就认出了那辆把你从圣拉斐尔(阿根廷中西部城市)带往某个地方的汽车。这真是一次震动人心的重逢,我们大家抱头痛哭,紧紧抱住你,抱住死里逃生、创造奇迹的你。就在这时,你说出的第一个清晰的句子,彰显着作为一个人的无限自豪:“我所做的,我敢发誓,是任何其他动物永远也做不到的。”

后来,你向我们讲述了那次事故。

一场持续了48小时的暴风雪,在智利境内的安第斯山麓上堆起了五米厚的积雪,封锁了一切隘口。泛美航空公司的美国佬都在半路上返航了,但你却依然飞行,要在天空中找到一个突破口。你在稍微偏南的方向上发现了这个突破口,但那却是一个陷阱。你爬升到6500米的高度,而云层漂浮在6000米的地方,只有几座高峰冲破云端。你驾驶着飞机朝阿根廷飞去。

下降的气流有时会给飞行员造成奇怪的不适感。发动机在正常运转,但飞机却在飞流直下。你为了能保持在一定的高度,把飞机向上拉,可是飞机却在减速,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它还在一头扎向地面。你担心爬升得太厉害了,于是松开了操纵杆,让飞机随风滑翔,左飞右转,借着山势和风力当跳板,以便使飞机再度爬升。可是,飞机还在下沉,整个天空都要塌下来了。你感到自己遭遇了一场宇宙灾难,无处躲藏。你企图返航,回到那空气像柱子一样稳稳托着飞机飞行的地区,但一切努力都化为徒劳。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支柱了,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全面崩溃了。飞机在缓缓腾起的云雾中飞速下滑,你被吞噬在云山雾海中。

“我差一点就玩完了。”你对我们说,“但是我甘心。我没想到在这看似稳定的云层上面,还会遇到下降气流。原因很简单,即使是在同一高度上,它们也在连绵不绝地聚散离合。高山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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