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父亲,已故左马头的头颅。平治之乱后,他被家臣长田忠致暗算,惨烈地命丧黄泉,头颅被丢弃在监狱前的大路上,无人凭吊,非常悲哀,任凭它长满青苔。看到这种情形,我于是向狱卒乞讨过来。之后,就一直把它挂在颈上,参拜了无数的禅寺,修行十余年,日日吊祭,为他祈求冥福。流浪到这里后,竟能和你相遇,那是因为有很深的因缘啊!虽然幽冥相隔,你们父子俩也有好几年不曾如此面对面吧?献上骷髅—”
果真是名不虚传、勇猛无敌的文觉,他目光如炬,把白包递了过来。
赖朝凝视白巾良久,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动身体。
这颗人头果真是父亲义朝的头颅吗?该不会是这个人称疯子或怪僧的文觉和尚,从荒郊野外捡来一个被丢弃、毫无瓜葛的头颅,而来诓骗自己吧?
虽然内心犹豫了一下,最后赖朝还是慢慢伸出手,把包巾接过来,解开。
里面有一颗曝晒日久而泛黄的骷髅头。单凭其黑眼窝、稍微泛黄的牙齿,并无法断定它就是在世时的父亲。他试着用双手捧起来,竟出乎意料的轻。或许受到重量过轻的牵引,忽然有股热气直从腹部往上冲。
义朝光是儿子就有八人,可说是子女满堂。其中又以三子赖朝格外受他疼爱,招致长子义平等人嫉妒不已。往事历历浮现眼帘,赖朝不禁呜咽起来,任凭泪水流下。
一会儿之后,等他恢复心情,他叹了一口气:
“我无时无刻都想为父亲泄发心头之恨。不过,现在我是钦定之罪身,没有获得赦免的话,能如何谋反呢?”
文觉拍胸脯说道:
“这件事很简单。我文觉就上京请求朝廷赦免你的罪吧。”
听他这么一说,赖朝笑了起来。
“你这个和尚不也是戴罪之身吗?不能说得如此有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