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手札之一(8)

我在那儿稀里糊涂地待了一个星期左右。

透过公寓的窗户,能看见一只风筝绊在了不远的电线上。春天的风卷着沙土,把风筝吹得七零八落的,但它却紧紧地缠住电线,不肯离去,摇摇摆摆地像是在点头。

每当见此情景,我就忍不住苦笑起来。那个风筝甚至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需要钱。”

“……要多少?”

“要很多……俗话说‘金钱散尽,情缘两断’,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假啊。”

“你真傻。那不过是一句从前的老话而已……”

“是吗?不过你是不会明白的。照这样下去,没准我会逃走的。”

“到底是谁更没有钱呢?到底是谁要逃走呢?你真是奇怪呐。”

“我要自己挣钱,用挣来的钱买酒,不,是买烟。就说画画吧,我也自认为比掘木画得好很多。”

这种时候,我的脑子里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自己中学时代所画的那几张自画像,就是被竹一说成是“妖怪的画像”的那些自画像。那是一些丢失了的杰作。尽管它们在多次搬家的过程中丢失了,但我总觉得,唯有它们才称得上是优秀的作品。自那以后,我也尝试过画各种各样的画,但都远远及不上那记忆中的杰作,以至于我总是被一种失落感所折磨着,恍若整个胸膛都变成了一个空洞。

一杯喝剩了的苦酒。

我就这样暗自描述着那永远无法弥合的失落感。一提到画,那杯喝剩了的苦酒就会在我的面前忽隐忽现。我被一种焦躁感搅得心神不宁。真想把那些画拿给她看看。我要让她相信我的绘画才能!

“呵呵,是吗?你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来还真是可爱呀。”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哎,真想把那些画拿给你瞧瞧。”我烦躁不已,却无可奈何。突然我改变了主意,断了那个念头,对静子说:“漫画,至少画漫画,我自认为比掘木画得好。”

这句敷衍了事的玩笑话,静子反而深信不疑。

“是啊,其实我也蛮佩服你的。你平时给繁子画的那些漫画,让我看了都不禁捧腹大笑。你就试着画画看,怎么样?我也可以向我们社的主编推荐你。”

静子所在的那家杂志社发行的是一种面向儿童的没有名气的月刊杂志。

“……一看到你,大部分女人都巴不得为你做点什么……因为你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却又是一个出色的滑稽人物……有时候你是郁郁寡欢,那模样更是让女人为之心动。”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