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經口義卷之一(10)

莊子曰:子獨不見狸狂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下,中於機辟,死於網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雲,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鼠。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樗,惡木之名也。大本,樹之身也。擁腫,盤結而瘰塊也。不中繩墨規矩,言其不中用也。立之塗,近於道旁也。此惠子戲以喻莊子之大言無用也。狸狂,狐之類也;敖者,物之遊遨者也,伺候而欲食之。方其跳梁之時,不避高下,亦最小而桀點者。一旦為機網所中,遂殺其身。辟,法也,機辟,猶言機械也。斄牛,旄牛也,其牛至大而不能如狸牲之執鼠。此意蓋喻世間之物有大有小,各自不同,不可以大者皆為無用也。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言造化自然至道之中,自有可樂之地也。役役人世,有福則有禍,若高飛遠舉以道自樂,雖無所用於世而禍害亦不及之,即退之所謂刀鋸不加,理亂不聞也。故曰不夭斤斧物無害者,安所因苦哉。惠子之間,莊子之答,如今人說隱語然。後人就此機紬多少文字,其原實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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