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女红(4)

我们就是这样慢慢地和往日的生活离散,织围巾的热潮之后,连最简单的编织也不做了,车上织毛衣已经少见到极点。似乎还有一条逐步形成的规律,列车的等级越高,织毛衣的乘客就越少,一站直达的列车上,少见手里有活的女人,而绿皮车上,车动手动织毛衣的女人还时时能看到。

火车上的女红,也充分体现经济规律。

物质丰富之后,精神的东西就出现了,十字绣从一定层面上说,是一个纯精神的物质。它几乎没有实质的用途,最初是绣了装进镜框里,后来最流行也可以打一下实用擦边球的是十字绣手机挂件。

这基本是女孩子们的一个情感游戏,两块手掌大小十字绣的专用布,按照图案配好的彩色线,连针也配好了,只要你拿出时间就行。这是工业时代女红的方式,它不过是一个调剂,不过一份小小的情调,这情调连多少针都是明确的。

那次,从北京到天津,看到对面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路很用心地绣,引得周围的眼神温暖留意。

绣一个手机挂件,绣属相很温情,时尚的绣星座,然后送给爱人朋友。所有那些小玩意,只需几个小时的时间制作,小巧着便捷着,也似乎隐隐约约地廉价着。

只是我们知道,火车向前,在火车之上,再过数年,我们连几十针的十字绣也不会要了。那时候没有对错,那时候所有的女红会有文物一样的价值。火车就是女红的晴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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