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苦痛——一件有兴味的事(10)

晓庄学校没有校役,什么事都由学生、指导员亲自去做;只有两个工人,一个专司入城送信买物(学校离城约三十里),一个却是为种学生种余之田地的,其待遇地位与指导员、学生俱平等的,所以可以说它没有校役。如做饭每日三人轮流,打钟也轮流,防匪守卫的事情也是轮流去做。我在那里住一夜过两天的生活,它每日的生活的秩序是——

早晨天未明起床,举行晨会。全校的人都到,首先唱校歌(《锄头镰刀歌》),其次有各种办事的报告,各种讨论。晨会后便是早操,早操有两种:一种是武术,一种是军事训练。早操的时间却不很长。早操后食粥。我也加入,米很不好,粥却很浓。吃粥只有咸菜,吃饭则每桌三大碗菜,菜也很粗。没有座位,大家都站着围桌而食,学生、指导员、校长,以及校长的母亲,都在会食。大约九时十时至十一时读书办公;午后大家到田间去,或到前方去;晚间写日记。这是大概的情形。每周有公共生活秩序表,是大家都要遵守的。除公共的生活秩序表外,每人还要各有他个人的当日工作表,由他自己订——几时看何书,几时办什么事,几时农作,几时写日记。这样的日常课表,从学生到校长都各有他一页放在自己的台上。学校生活都有一个考核股,这股的办事人便来考察校长、学生有没有按自己所订的当日课表去做。学校对学生工作的督察与促进,全赖这股的活动,全在他们自订的课表之有无实行。这也是很好的办法。

学校的办事共分五部:生活部、行政部、小学指导部、幼稚园部、社会改造部。生活部分支配、考核、材料、卫生四股,和我们的教务处相当;行政部分会计、文牍、庶务、保管、整洁、建筑六股,和我们的总务处相当;小学指导部分总务、文书、编审、交通四股;幼稚园部与小学指导部分股相同;社会改造部分总务、教育、卫生、自卫、经济、风俗、妇女、调查、交通、农务、工艺、救济十二股。这五部算是晓庄学校的组织,各部的办事人,都是它的学生。

学校秩序的维持也用自治的办法。假定全校为一个村庄,把学校住人的地方区分为若干村,这若干村又联为一庄。每村有村长,全校为一庄,有庄长。全校的师生、工人便是全庄的公民,共同立法,共同守法。开全庄公民大会,制定庄约,只未成年的儿童无发言权、表决权——如校长的儿女及小学校幼稚园的学生,都是未成年的儿童。制定庄约之后,另外有一个纪律部去执行。纪律部有监察委员五人,司检举与审判;肃纪三人司执行,部长一人总其事。它的罚则有三层:最先,是对犯约的施行劝告;其次较重的,入自省室(是一个黑屋),要他几点钟的自省;最重的才给他出校的处分。关于开除一人,是认为很重大的事,要经过纪律部的审判,还要得庄长的同意,不服时还可以上诉于全庄会议。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