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翁清除了血腥内战留下的残骸,他迫切地想要通过宣称国家的重要性来重建秩序。俄狄浦斯的两个儿子厄特克勒斯和波吕尼科斯在战场上为了争夺底比斯的王位,最后同归于尽。由于波吕尼科斯叛国,曾带领一支雇佣的军队攻打城邦,他死后,为了惩治他的叛国罪,国王克瑞翁想让他暴尸荒野,“让他的尸体暴露,给飞禽和狗吞食”。俄狄浦斯的女儿安提戈涅恳求允许她安葬她的哥哥,但克瑞翁坚决不允许任何底比斯人对波吕尼科斯表达忠诚的义务,甚至孝顺的义务也不行。
对于为什么要把国家的需求放在首位,克瑞翁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我们都在城邦这艘船上。克瑞翁说:“唯有城邦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等我们在这艘船上平稳航行的时候,才有可能结交朋友。”没有国家的保护,我们就会丧失生命。没有了生命,也就没有了友谊的存在。因此,如果朋友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被舍弃的一定是友谊。这个逻辑显而易见。但在索福克勒斯的剧中,两难的困境并没有消失。克瑞翁拒绝承认道德冲突存在的可能性,这反而激化了这些冲突,让冲突双方更加痛苦,关系也更紧张了。首先,安提戈涅陷入一个困境,即她对城邦的忠诚和她安葬她去世的哥哥的责任之间产生了冲突,这是所有冲突的源头。她选择了给自己的哥哥下葬,自己却被判了死刑。克瑞翁的儿子由于互不相容的忠诚崩溃了—他爱他的未婚妻安提戈涅,但也对他的父亲克瑞翁国王绝对忠贞不贰,这两者之间产生了激烈的碰撞,最终他自杀了。直到舞台上到处都是自杀的人的尸体,克瑞翁才开始觉得他的道德制剂是一种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