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有一种无畏叫巴金(8)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无法想象那个特定的年代,因此也就很难想象发出这声音需要怎样的无畏!

《随想录》中很少用“言论自由”这几个字,但“说真话”的呐喊本身就是对言论自由的呼唤。他说,说真话并不是一定是说真理,但不说真话肯定不可能达到真理。巴金提倡说真话,以今天的观点看,实际上是呼吁宪法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言论自由”。

最近在报上读到巴金的一段往事,让我对巴金的无畏有了更深切的感受。《随想录》最早是《大公报》为巴金开设的一个专栏。1981年10月,为了配合鲁迅先生诞生一百周年纪念活动,巴金为《随想录》专栏寄去了一篇《怀念鲁迅先生》的文章,当时责任编辑潘际正在北京度假,文章刊出后,巴金发现发表在《大公报》上的文章并非原文,而是经过了多处删节。文章中凡是与“文革”有关的词或者有牵连的句子都给删除了,甚至连鲁迅先生讲过的自己是“一条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的话也给一笔勾销了。因为此“牛”会使人联想起“文革”中的“牛棚”。过后才知道这是接到“指令”后才被删除的。巴金对此事感到极大的愤慨,为此他一连写了三封信给潘际,他在信中说:“……关于《随想录》,请您不必操心,我不会再给你们寄稿了,我搁笔,表示对无理删改的抗议,让读者和后代评判是非吧……对一个写作了五十几年的老作家如此不尊重,这是在我们国家脸上抹黑,我绝不忘记这件事。我也要让我的读者们知道……”

凡是熟悉巴金的朋友们,都知道巴金性格十分温和,但这次他却发怒了。他的愤怒与其说是针对《大公报》的编辑,不如说是针对那特定的“气候”。对于温和的巴金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反常”;对于置身特定气候中而且“声名显赫”的巴金来说,表达出这种愤怒需要怎样的无畏?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