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篮球,酷爱那种精疲力竭、汗流浃背,在场上与其他九个人一起奔跑的感觉。但是,同时仍然有种美妙的独立感,尽管这听上去可能很荒谬。在球场上,我什么烦恼都没有。我能在事情发生前几秒钟看到它们。我喜欢预料队员从斜刺里插过来,从两名后卫中间把球传给我,然后我再传回给他。我喜欢投篮板球、抢篮板球、估计角度、寻找最佳位置,自如地控制手中的球。我喜欢眼睛看着前方运球,那种感觉、那种信任感、控制感,仿佛球是套在链子上的。我喜欢接别人传给我的球,眼睛紧盯着前头的篮圈,将手指滑动到最佳位置,将球举过头顶,弯曲手腕,起跳。我爱死了那种跳到最高时开始投篮,手指尖停留在篮球表面,直到最后一刻才将球抛出去,然后慢慢落回到地面上的感觉。球向篮圈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到篮圈中,篮网底部跳动起来。
现在我就在柏油路边来回移动,投球,抢自己的篮板球,移动到另一个位置。我在脑子里比赛,假装勒布朗(Lebron)或科比(Kobe)甚至克莱德和本州在掩护我。我还投罚球,幻想听到脑子里的现场解说员宣布,我,米基·博利塔投中两个罚球,我所在的队本来落后一分,现在获胜,全场时间到——那是NBA季后赛决算。
我让自己沉浸在狂喜之中。
我投了一个小时以后,后门打开了,米隆伯伯走出来。他一言不发地走到篮筐下,开始接住我投的篮板球,把球回传给我。我以“青年男篮四大洲挑战赛”中的风格投球,从右边开始向左边移动,每前进一码就投一个球,直到最后移动到左边。
米隆只管把球回传给我。他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此刻不想说话。从某种意义上讲,篮球场就是我们的教堂,在这里我们理解尊重的含义,因此,他暂时没说什么。当我示意想休息一会儿时,他才开口说话。
“你爸爸过去常这样,”米隆说,“我投球,他回传给我。”
我爸也这样帮我传过球,但我不想告诉他。
米隆的眼睛潮湿了。这双眼睛经常这样湿润,米隆是个超级多愁善感的人。他总是想和我提起我爸爸的话题。比如我们开车路过一家中餐馆时,他就会说:“你爸爸最爱吃这里的油炸猪肉饺子。”我们路过那个少年棒球联盟球场时,他也会说:“我记得你爸九岁时就在这里击飞了一个场外二垒打球,赢得一场比赛。”
我从来不回答。
“一天晚上,”米隆继续说,“你爸爸和我玩了一局HORSE游戏,持续三个小时。你想想看吧。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拼到H-O-R-S了,僵持足足三十分钟,终于决定不玩了。三十分钟哦,你要是看到就好了。”
“听上去像壮举。”我用最平淡无趣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