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先生是个严谨的学者,他说过这样的话:
我也是写过鲁迅传的。我们50年代写鲁迅传,的确是把鲁迅放进一个模式中去的。我当时是怎么写鲁迅传的呢?所有公开发表过的毛泽东著作中提到鲁迅的地方,我一句不落地全部引用了,我就以此作为立论的基础来发挥。(谢泳编《胡适还是鲁迅》第10页)
不光是大的地方,就是小地方,也是这样。还是这位朱正先生,在上面那段话之后,紧接着还说了一件事。他写《鲁迅传略》时,《毛泽东选集》第四卷还没有出版,他听说当年评美国政府白皮书的那几篇社论是毛主席写的,就找来看了。在《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毛主席说伯夷对自己国家的人民不负责任,开小差逃跑,又反对武王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他就按这个意思来分析鲁迅的小说《采薇》。分析一篇历史小说的思想内涵,也要到毛泽东著作里去找依据,一点都不敢有自己的见解,可见那个时候的学者们小心到什么程度。
要是死死地扣住毛泽东的那几句话倒好了,反正人们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也就不会有大的谬误,可惜不是。这些学者总要吃饭,总要显示自己的学术水平,怎么办呢,又不能跟毛泽东拧着来,那就只能是顺着竿儿往上爬了。毛泽东说伟大,他一定要说更伟大,毛泽东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一定要说比钢还硬,比金刚石还硬。有些话这样说了只是程度的不同,还离不了大谱。有些话这样往大里说了,就离了大谱,就成了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