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美龄领导搞了个战时难童收容机构,办了些难童学校,收容了很多没有父母的逃难儿童,就是流浪儿。我父亲也为这个事业资助了钱,还认养了好几十个难童,每年到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就要来拜年,老太爷就要喊我们去陪他们聊聊,有男孩有女孩,二三十个,都是他当时收养的孤儿。
我们曾看到许多流亡学生与我父亲的合影。学生们在这些照片上的题字,表达了他们对我父亲提供学费让他们念完各级学业的感激之情。然而,父亲自己从不主动提及,在我们询问时,他也只是简单地解释一下,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小事。
据我所知,父亲给南开中学捐献了一所图书馆,叫“忠恕图书馆”。大伯学名康宝忠,父亲学名康宝恕,故取此名——后来使父亲很生气的是,该学校把这个他捐赠的图书馆的名字改了,改成个什么红旗图书馆。
父亲为发展教育事业,还多次给他兼任校董事的巴蜀学校捐赠经费。另外,父亲还兼任了重庆求精中学、树人中学和广益中学等学校的董事。
他还在陕西西北大学经济系设立了十名奖学金名额,称“季琴奖学金”——取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的父亲,该校每年经济系有十名优秀学生可以得到这笔奖学金……
这些只是我所知道的很少的一部分情况,但由此可见,他对于教育事业的重视和贡献。
我们学习上的开销,只要说清楚情况,向他老人家要钱,不论要多少,他从来不犹豫,不打折扣地给我们。可是每月的零用钱,包括我们后来在北方上大学时的零用钱,他都严格掌握,不肯多给,怕我们变成“纨绔子弟”。他说:
“有钱人家的子女,坏就坏在钱上。”
我父亲那么大的产业,那么多钱,资助别人毫不含糊,自己却很能吃苦。他这一点是很了不起的。
每一年,他都要带上秘书、会计到各个分行去查账,开一个小汽车,一个一个的分行去查。有时候到了川北一带,只能住到“鸡毛店”里,很简陋的山村小店,吃饭连菜都没有,豆腐干都起旋(开始变质)了,他叫店家洗干净,蘸点酱油,照样吃。到了晚上睡的是光板子床,又有跳蚤,父亲还是照样睡。连他带去的这些秘书、会计都受不了啦,吃不下去,睡不下去,但是他还是该吃照样吃,该睡照样睡。我父亲这个人啊,真是很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