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听到你在电话里谈事情,是不是现在有什么活动要进行了?”我问道。
“是的。市卫生局组织了一批心理专家,有的还是从北京请过来的,要走进工厂、企业,为底层的打工者做心理辅导。这本是一件好事,却没想到,很多工厂都不愿意接受辅导。同他们的负责人谈,他们就以生产太忙为由一口拒绝。有两个还好一点,愿意接受辅导,但提出这样那样的条件,说是要补偿他们停工所造成的损失。你说这气不气人?”笛卡有些愤愤地,大有埋怨社会风气日下的样子。
“我在东江也曾组织过类似的活动,需不需要我帮忙,同这些人谈一下?”我说。
“哦?你愿意帮我这个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天知道,这些事情,已经令我有些焦头烂额了。”笛卡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与惊奇。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先声明,待事情办好之后,你可一定要请我喝酒啊!”我开玩笑地说道。
“那是自然!老弟你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干,我也要请你喝酒!”笛卡说道。看来有一点,我们俩是十分相似的,那就是,谈起酒,都是精神百倍的。在东江甚至全国许多的工业城市,像华忆科技园这样的工业区到处可见。但它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工业区,它比我们想象中的工业区更有规模,更气派。有一阵子,国家的政策对工业发展有很大的帮助,许多地方投资办厂像鼠疫一样快速流行,许多工业区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各地设立。许多城市,即便是没有自己的源头产业,也会弄出一个有规模有气势的工业区来,目的是对外支撑本市的“门面”,让别人以为自己的城市也在搞工业发展,并且搞得是蓬蓬勃勃、红红火火的。
华忆科技园不是这种情况。它是由一位在国外赚了大钱的姓傅的归国华侨投资兴建的,据说首次投资就达1.2亿美元。当然,西江市政府也做了大力的支持,三百亩地20年的占用及使用费用不收不说,还免了20年间所产生的一切税务。这让很多人眼馋,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你没有能力或者资本不够雄厚呢?如果你也能像那位华侨出手就是1.2亿美元,相信你也能够享受到这种优待。话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说回华忆科技园。经过历时近十年的发展,华忆科技园从原来的只有几栋厂房变为了集研发、生产、培训、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大型工业社区,里面不仅开放有图书馆、网吧、购物中心,还有专门用来培训技术人才的职业学院。据说从这所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国家承认学历,到任何一家同类的生产公司里都能够获得高薪的工作。
这样一个拥有着比较丰厚的福利待遇的工业区对于出门在外谋求生活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好的归宿。然而,一场数十年不遇的金融风暴悄无声息地袭来,慢慢地改变了这种良好的发展势头。“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的神话正在破灭,“孔雀东南飞”的格局也正在转移。许多劳动者从东南沿海慢慢地向祖国的西部和江浙一带转移。在这种局势下,就连号称全国工业之首的东江市,工业生产也是一落千丈,更甭提数十年工业还一直处于起步阶段的西江市了。行走在街头,你很难碰到一名外地来的打工者,这足以说明西江市的工业所受到的影响了。很多工厂的企业主,在这个时候也都选择了明智的举动,要么是关门大吉,要么就是像工人们一样迁往内地——高额的税费及各种成本使他们已无力在这里继续支撑下去。
仅存的几家企业也做出了迅速的调整:一方面用加薪来挽留想走的工人;另一方面,宣布在合同期内,如果员工自动辞职,不仅得不到应有的补助,还会损失一大笔应得的福利。接下来,便是苦口婆心的规劝。这些工作做完之后,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虽然仍会有部分人员流失,但没有影响到生产的正常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