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的笛卡
与笛卡见面,好似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苏米娜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门前,黑色的纯木门板上有一张小小的黄铜做的名牌,上面写着“常务副所长办公室”。苏米娜进去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没有敲门。
笛卡正在电话里同一个人在据理力争什么。看到我们进来,他示意我们先坐下。在电话中,他向对方说道:“不是这样的孙老板,您那些条件让我们很难再做事情了。要知道,我们本身就是义务诊疗,没有任何经费的,这就需要我们所里出这一部分经费,如果您还要提出各种条件,我真的就不好做事了。要不,您再考虑一下?”他停了一下,好像在听对方的意见。然后,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切断了电话。
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客人,便把电话放下,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苏米娜为我们介绍:“笛所长,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年轻的心理治疗师,龙昭宇。”接着,苏米娜又向我介绍笛卡,“这位就是笛卡,我们所里的常务副所长。”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笛卡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欢迎你,龙昭宇!认识你我很高兴。丁炯逸在我面前称赞你多次了,但我着实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年轻!快,请坐!”
待我坐下之后,苏米娜说道:“龙医师,你同笛所长在这里聊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你们聊过之后,你到我办公室去,我再为你介绍所里的其他同事,还有安排你在办公室里座位的事情。”说完,她走了出去,一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样子。
笛卡掏出一包精装“好日子”香烟,从中抽出一支,自己点上,然后想了想,又抽出一支,递给我,我拒绝了。我也从口袋内掏出一包烟,是老牌子的“黄金叶”烟。我说:“我还是喜欢这个味道。”我像是在老朋友面前一样无所拘束,这让笛卡感到很意外。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笛卡吐出一口烟,重复着刚才的话。
“笛所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之前曾见过,你就忘记了?”我说道。
“哦?”笛卡显得很吃惊,他问道,“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三年前,东江市举办的心理专家高峰论坛,会下,我们还在街边一个露天大排档喝酒喝到很晚,当时,你还一直在抱怨这个社会目前风气日下……”
笛卡猛然一拍脑袋,用手指着我说:“你,龙昭宇,红衣小子!特能喝酒,那天晚上连着干下去三瓶啤酒,仍然面不改色!哈哈哈……”笛卡用手使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一起做事!这下好了,以后喝酒能够找到对手了。”
我能理解笛卡。在刚到东江的前几年,我也是如此。很多时候,喝酒找不到人。这并非是说东江人少,东江的人非常多,然而,别人如果同你不熟,怎么会同你一起喝酒呢?在那几年里,我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当地人对我们这种外来人员的排挤与不屑。不过还好,东江的外来人口比例较大,占据着整座城市总人口的六成以上。所以,后来我很快就结交了几个死党,再也不愁喝酒找不到人了。而西江不同,据我了解,西江的外来人员还不足这座城市人口的一成,而同样是外来人员的笛卡也难免找不到人喝酒了。
“那好,只要你乐意,随时召唤一声,小弟我随时奉陪。”我说。
“我就喜欢你这么爽朗。”笛卡说。他停顿了一下,问我,“昨天,欧阳振国帮你找房,找到合适的没有?”
“找到了,谢谢你啊!”我这才明白昨天欧阳振国去车站接我,以及帮我找房,都是笛卡安排的。看来丁炯逸说得的确不错,笛卡平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然而,在很多时候,做起事情来,却是心细如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