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论常用的关键词有哪些呢?举例:
张太医的药方,叫做“黑话”;
贾政回北静王的辞令,叫做“毒牙”;
26回打围,40回的酒令,48回咏月诗,72回的佛手,76回中秋诗……全都与“月派政治阴谋”挂钩。
苔花论又说:
“第五十九回,我觉得读者无妨站在赵姨娘和众婆子的立场,替她们想一想。那是贵族府第中压抑已久的‘蠢妇’阶层的一次大发泄。这些‘蠢妇’年轻时,最好的前途也无非是像赵姨娘那样,被男主子纳为姨娘。但赵姨娘即使为贾政生下一对儿女,也依然无法摆脱身为奴才的阶层性质,探春根本不认她为母。她对探春说了句赵国基是‘你舅舅’,探春竟气得脸白气噎,哭问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都点检,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了?’她是只认王夫人为母,以王夫人为坐标,认王夫人的兄弟王子腾为亲舅舅。我们替赵姨娘想想,这是多么窝心的话。贾环虽然被赵姨娘把在手里,大体上跟她想法相通,但一点儿‘战斗力’也没有,丝毫不能为其生母挣脸争气,赵姨娘只好自己出马。曹雪芹写得非常真实,也很有趣。院子里的众婆子,都把赵姨娘视为自己这个阶层里‘上了层楼’的角色,寄希望于她,只盼她趁贾母、王夫人不在家,凤姐又病休,找到似乎是丫头群里‘软肋’的芳官做突破口,撕破脸大闹一场,起码能获得些阿Q式的‘精神胜利’。谁曾想,赵姨娘出师不利,丑态可掬,铩羽而返,大观园仍是‘二主子’、‘副小姐’(即众体面丫头们)的欢乐世界。”(《刘心武揭秘古本红楼梦》第175至176页)
难怪苔花论处处把《红楼梦》看成“毒牙、黑幕、黑话、阴谋”,激赏贾珍有男子气,夸赞贾环是“高级进谗家”,把贾珍摧残女儿的罪行美话为“人与人之间在生存当中互相争斗和互相慰藉”,原来他正是“站在赵姨娘和众婆子的立场”来读《红楼梦》的。上段引文可真是苔花论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了。
《红楼梦》出场人物达七百多,曹雪芹怀着佛家的慈悲心塑造刻画了各色人物,但慈悲不等于削弱批判。空空道人明言“指奸责佞,贬恶诛邪”(戚本第1回),其锋芒所向,包括以贾珍为首,上至贾赦邢夫人、中至贾环赵姨娘、下至蝉姐坠儿的一大群奸佞邪恶之徒。脂批“秉刀斧之笔”,意即在此。《芙蓉女儿诔》亦云:“毁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78回)
所以立场问题不能含糊,小说设定的主观立场乃是宝玉和大观园,我们读者莫要站错了队列。
薛蟠、贾环、赵姨娘和众婆子统属于雨村所谓“邪派”中人,他们参与制造了大观园女儿悲剧,作者对他们的指责和诛伐毫不容情。《蒋勋说红楼梦》对这部分人施与怜悯固无不可,但要知道那只代表佛家出世的观念。而在入世的立场上,即使佛祖也不会跟他们站在同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