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阿尔戈斯女王、朱诺的女祭司——许珀耳涅斯特拉

以出身与美德闻名的许珀耳涅斯特拉(Hypermnestra),是阿尔戈斯王达那俄斯与王后林扣斯的女儿。据古史记载,埃及曾有两兄弟,父亲是老国王柏罗斯,皆因为他们令人赞叹的帝国而出名。他们一个名叫达那俄斯,另一个名叫埃古普托斯① ()。虽然命运之神赋予两人同等的运气,却并未对他们公平分配,因为达那俄斯有50个女儿,而埃古普托斯则有50个儿子。

达那俄斯从一个神谕得知,他将死在他兄弟的一个儿子手中。他心中非常害怕,却不知该怀疑谁,因为他侄子的数量太多了。两兄弟的孩子们即将成长为青年的时候,埃古普托斯便要求达那俄斯所有的女儿都嫁给自己的儿子。达那俄斯正在谋划一桩可怖的罪行,便欣然应允了兄弟的提议。他将女儿们许配给他的侄子们之后,便着手准备婚礼。达那俄斯警告女儿们说,她们若珍惜自己的性命,便必须在新婚之夜用匕首刺死自己的丈夫,届时,她们的丈夫都会酒足饭饱,陷入沉睡。

为了遵从父命,达那俄斯的女儿们将尖刀偷偷带进了卧房,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当时,她们的丈夫们因为前一天的醉酒都在酣睡。唯有许珀耳涅斯特拉迟疑了。其实,她已爱上了自己的丈夫,他名叫林努斯(Linus)或林扣斯(Lynceus)。像姑娘们平素那样,她对丈夫一见钟情,顿生怜悯。许珀耳涅斯特拉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她没有进行这种可耻的谋杀,而要那青年逃走。那青年便这样得救了。次日早晨,那残忍的父亲对他的其他女儿犯下的罪行大加赞赏。唯有许珀耳涅斯特拉遭到了责备,被关进了牢狱。在狱里,她曾为自己的善行而悔恨流泪。

呜呼,邪恶的凡人!对那些必定消失的东西,我们的渴望是何等急切、何等狂热啊!我们不顾跌落之险,以种种该遭诅咒的现成方式向高处步步攀登。在我们已经达到的位置上,我们紧缚上了何等的罪行,仿佛我们以为能用肮脏的行为去稳定无常的命运!为了延长我们脆弱生命的短暂时光,不,应当说为了使短暂的生命永恒,我们犯下的这些罪行、我们做出的这些可憎的恶行,实在是太荒唐了。

我们用何等可恶的诡计和邪恶行为激起了上帝的暴怒!不必提及别人,就让那罪恶的达那俄斯作为证据吧。他妄图用对侄儿们的大屠杀来延长自己摇摇欲坠的性命,却使自己失去了一群精力勃发的杰出孙辈,并使自己蒙上了永久的骂名。这个恶人认为自己年迈时的寥寥几年冷清比侄儿们的青春花季更重要。换一个人,或许他会认为用老年的时光继续维持一种值得赞美的生活方式更为有益。但是,企图借助自己年轻女婿们的死来延长老年的时光,却当被视为毫无人性。

使达那俄斯更恶名昭彰的是:为了实施这桩罪行,他并未将武器交给同谋,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女儿们。他不仅造成了侄儿们的死亡,还用谋杀玷污了自己的女儿们,而她们本来可以享有孝敬的荣名。达那俄斯打算以这种肮脏恶行来拯救自己的性命,却不知道他已给未来的罪恶女人留下了一个妄为、欺骗及可憎暴行的不幸先例。

他不信任婚姻,这使他践踏了属于婚姻的信任。正直的父亲会叫人将圣洁的火炬带入新婚的卧房,而这个恶人却吩咐将短剑带入那里。我们本应吩咐自己的女儿们在新房里为婚姻而奉献,这个人却煽动她们去仇恨和谋杀。身为男人,他不敢对所有侄儿同时做的那件事情,却吩咐女儿们分别去完成。他不敢在白天做的那件事情,却吩咐女儿们在夜里完成。他不敢在战场上做的那件事情,却命令女儿们在婚床上完成。他并未料到:他以暴行和欺骗从年轻侄儿们那里攫去的年岁加起来有多少年,他的可憎行为也会被人们铭记多少个世纪。达那俄斯本来可以有50个女婿,但后来却只得到了一个要了他的命的敌人,这实在是罪有应得。

通过这个女婿的手,通过上帝的正义裁决,这个嗜血成性的老头终于没能逃过溅洒自己恶血的命运。那恶血是他用众多侄儿的鲜血换取的。届时,达那俄斯出国去了希腊——或许是被驱逐、被流放,或许是应邀。在希腊,他依靠狡计和权术篡夺了阿尔戈斯王位,并控制了王国。有些史料记载说:达那俄斯的上述罪行便是在那里犯下的。不过,无论他是在哪里犯下的那桩罪行,他最后还是被林努斯杀死了。林努斯铭记着岳父的残忍。他继承了阿尔戈斯王国的王位。许珀耳涅斯特拉被从狱里释放了出来,以更隆重的婚礼与林努斯再度成婚,并与他共掌王权。她是位著名的女王,同时又是阿尔戈斯朱诺神庙的女祭司,因而披上了双重荣耀的光辉。许珀耳涅斯特拉的姐妹们都蒙上了耻辱的恶名,而她的名字却甚至一直流传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她本人的正直行为使她的名字卓越显赫,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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