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到一年的样子吧,去了再看。”
“那等你回来,我就快毕业了。”
“乱讲,我回来时你大三还没结束。”
“嗯,那还能在学校里见到你。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话呢。”
“谁叫你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直找不到你,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做出生气的样子。
我想问问你和艺术家现在怎么样了,但眼下实在不是提这话头的时候。
你爬到床上,紧紧贴着我,和衣而卧。我们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讲了很多彼此小时候的故事,但都避免提到我眼下面临的处境和我们以后的关系。说着说着你居然睡着了。我轻轻转身朝向你,看着你长长的睫毛,清秀的脸颊,白净的肌肤,一起一伏的胸。我虽然疲惫交加,但强撑着舍不得合眼。熄灯时间过后,月光从没拉窗帘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有一束正好打在你的身上。
我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你身边,倾听着你均匀的呼吸。
有人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我们同时醒了。我们还是一样手牵着手,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并排躺在床上。
来的是学校保卫部和学生工作部的人,他们让楼长大爷直接开了门,说是有人举报,我在宿舍里留宿异性。
你出国之后第三天,我的处分下来了,勒令退学。处分只字未提我组办社团、印发杂志的事。让我退学的唯一理由是留宿异性。至于你,听说是爸爸找到学校,加上已经办妥了出国手续,得到了英语系的力保。你爸爸还想把我一起保下来,但校长告诉他:“这事背景深,您和您的女儿真不必掺和。”
学校特意在你走后才宣布对我的处分。这件事发生在一九九三年深秋,是全校范围内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大话题。
我的大学时代就这样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