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这才看明白,并且甚感惊奇,以中间的小圆槽为中心,锯延伸过去,正好是箱底的一半距离,王师傅的手轻轻移动着,似乎面对的是件稀世珍宝,随着他手臂的来回移动,箱子底部出现了一些暗红色的粉末。
又过了约一刻钟,王师傅这才费力抬起拿锯的手,用嘴轻轻朝箱子底部吹了几下,顿时底部的刨花飞向一旁,王师傅粗糙的大手轻轻摸过去,一条笔直的暗槽赫然在目,王师傅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王师傅,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常九眼见王师傅满头大汗,浑身上下如被水洗了一般,不禁在旁边劝道。
王师傅却轻轻摇摇头,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孩子,来不及了……”不知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常九一时愣在了那里。
他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住动作,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再看箱子底部,已经被王师傅锯出了八条笔直的暗槽。这应该是个浩大的工程,尤其是对线条的要求极高,箱子底部的刨花处理干净,暗槽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常九和耗子不禁连连称奇,八条暗槽均是笔直的,并且延伸到中间的圆槽中,似乎浑然天成。
“孩子,这暗格设计得极其微妙,并且对暗槽的要求极高,如果中间有一点点的弯曲,暗格都会自行关闭,所以刚才我一直紧绷着神经,一点都不敢松懈啊!”原来是这样,此时终于看到王师傅抹抹脸上的汗珠子,并重重呼出口气。
“王师傅,这暗格是否可以打开了?”耗子在旁边有些纳闷,不知道在箱子底部打这些暗槽有什么用。
却见王师傅轻轻摇头,并朝他们说道:“这只是开启暗格的第一步,当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这就是选位,随后才是真正开启暗格。你们现在仔细看看,以圆槽为中心点,旁边是八条暗槽,这看起来有点像……”
王师傅说到这里停住了,常九在旁边看出点门道,他惊喜地接道:“王师傅,这看起来有点像太极八卦图!”
“嗯,不愧是常师傅的儿子,你也算看出点门道。”王师傅先是赞许地点点头,而后顾自接道:“暗格的制作极为玄妙,并且在制作时,运用了古代玄术。比如这箱体中,我们先要勾勒出大体的形体,下面的就是找出阴阳两极。先是在阴阳两极打出榫眼,之后用工具打出榫头,一正一反,一阴一阳,这也算是制作暗格的上乘之作啊。”
王师傅发出一声感慨,常九却是甚感惊奇,他没想到这一个小小暗格竟然有这么多说道,他一下来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去。而此时,王师傅已经开始动作了,他示意常九拿过旁边的圆规,以圆槽为中心,先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说着话儿,他又用直尺画出横竖两道墨线,又以横线的中心基点为准,画出两个内切圆,在内切圆内又用炭笔画了两个小圆。这看似简单的活计,却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在这期间谁也不说话,王师傅紧抿嘴唇,全神贯注,常九和耗子没有去打扰他。
然后,王师傅又取出旁边的凿子,这东西是专门用来打榫眼的,工具被王师傅磨得锃亮,握在手中闪着暗色光芒,他的手轻轻探入箱子底部,先是将上边的圆圈开了榫眼,箱子有些高,必须要弓着身体进入,王师傅的身子弯成虾米形,旁人看着有些费劲。
接着就看到箱子发出了轻微抖动,王师傅的身体左右轻微移动,等他挪开身体的时候,常九和耗子惊讶地发现箱子底部出现了两个榫眼,齐齐整整,没有任何毛糙和杂边,是圆形的,似乎比用手画的还圆,常九暗暗伸出了大拇指。
不过,等做完这一切,王师傅却是很久没缓过神来,他喉咙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粗大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眼睛盯着箱子半天没缓过神来。
“王师傅,要不先休息一下?”常九在旁边轻声劝慰。
“孩子,来不及了……”又是刚才那句话,常九愣神的工夫,看到王师傅又忙活起来。他手里多了一个榫头刀,这工具是专门打榫头用的,王师傅右手拿工具,左手拿出一小块木头,用打榫头的工具轻轻打磨着,不一会儿木头顶端凸起一个榫头,王师傅先是满意地咧嘴一笑,而后又拿过另外一段木头如法炮制。
就在打磨榫头的工夫,王师傅吩咐耗子燃起了炉灶,并且从旁边的工具箱中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边放着一些直径三毫米的扁颗粒状的物体。这是用动物骨骼及皮熬制的,俗称鳔胶。
耗子经常在常九家玩,这点事情做起来毫不费劲。他抓两把鳔胶放在金属小盆中,放凉水没过胶,泡了约四十分钟,然后上文火边熬边用小拍刷搅动,尽量不能糊底。胶全部熔化后再熬一分钟,这边已经准备妥当。
耗子将胶熬好了,王师傅那里的榫头也打磨好了,圆形,甚是光滑,拿着榫头向箱底的榫眼中一放,竟然是严丝合缝,不差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