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变活人(2)

“王叔,我们走了。”常九牵起毛驴的缰绳,不管耗子先出了院子,耗子在后边气得直跺脚,咬咬牙这才跟过去。

耗子心里生气,常九眉头微皱想着心事,俩人谁也不说话。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仅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俩人的脚步有些沉重,夜,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常九和耗子默不做声赶路,想尽快找到歇脚的地方,只是常九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到了最后他竟然站在原地不走了。耗子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后来实在忍不住,声音里充满怨气:“你到底走不走,我可不想在这山里过夜!”

黑暗中,常九轻轻摇摇头,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突然问道:“耗子,你发现王师傅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你发什么神经!”耗子还是没好气。

常九没管耗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对啊,这太不对了,我发现他的手有些奇怪。”

“手,手怎么了?”这话终于挑起了耗子的好奇心,他忍不住问道。

常九轻声说道:“由于常年做木匠活,所以父亲的双手极为有力,也极为粗糙。由于用力过度,手背上暴突的青筋,一直蜿蜒到手臂上,就像爬行的蚯蚓,而且每一个指肚上都有厚厚的硬茧,那硬茧又裂作不同形状的口子,里面是洗不净的灰黑的颜色。那指甲不是前端翘就是豁豁牙牙,甚至有不慎被锤子砸住留下的紫色的淤血,指甲上看不到一点光泽。”的确,这都是做木匠活留下的影子,耗子点点头。

黑暗中,常九直视着耗子:“王师傅观察箱子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手和父亲的手有很大不同,虽然同样苍老,但缺少做木匠的痕迹。干了一辈子木匠活,被锤子不慎砸伤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他的手却没有任何的伤痕。”

耗子听了这话,突然挠挠头:“我倒是没注意看他的手,我就观察那箱子了。”

常九又若有所思:“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感到生疑,每个木匠都有工具箱,而这工具箱是他们的最爱,他和父亲有过交往,并且是知心的朋友,现在父亲去世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我们高价将遗物卖掉,这又有些不正常。”

“也许他感觉我们生活困难,都老大难了还没媳妇,所以让我们快点娶妻生子吧。”耗子在旁边解释。

听了这话,常九却轻轻摇头:“从父亲的口中能知道王师傅是个清高的人,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儿,再说了,最后一点更加令人生疑。”

“哪一点?”耗子顿时来了兴致。

“我们大老远来了,在他家前后待了约半小时,我们走了他连一句挽留的话儿都没有,甚至连个客气话都没有,这不符合人情。”

耗子终于有些明白了:“还真是啊,前两天一陌生老太太都让我们借宿,眼瞅着天都快黑了,竟然也不安排我们住下,这老头还真是奇怪。”

“不是奇怪,而是有问题!”常九的声音透着坚定。耗子正想再问的时候,看到常九已经拨转了黑头的身体,他的脚步也已向回走,并朝耗子喊道:“快走,我们再回去看看!”

“哎,九哥你等等我啊!”急得耗子在身后大喊。

抬头望去,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黑头身上挂着的风灯在左右摇摆,秋风吹进脖领,带着一股湿气和寒意,偶尔卷起一片片寂寞的落叶,顺着昏暗的光线消失在黑暗的角落中……当常九和耗子又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时候,站在熟悉的大门口,仅能听到俩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将黑头背上的灯拿在手中,常九心中一凛。此时和下午截然不同,静,周围静得似乎有些可怕。

大门是虚掩的,俩人轻轻一推就开了,悄无声息,他们举着灯光照向院落中,地上依然散落着很多工具,甚至有一块还未锯断的木头依然搁在那边,院中的布置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耗子侧头看看常九,他纳闷:“九哥,王师傅不在家吗?”

常九皱眉,并轻轻摆摆手臂,耗子慌忙噤了声。俩人提着灯迈脚向院中走,脚下多是散落的各色工具,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上边并会发出沉闷的声音,声音略显低沉,俩人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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