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闸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大家又听到了尖锐的怪叫,随着翅膀的抖动,李晖的蛐蛐猛地向前跃去。
速度极快,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便跃了过去,王宽的蛐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或许是被对方的气势吓住了,因为这速度实在是太快。等大家睁眼看时,李晖的蛐蛐又回到了壁盒旁,而王宽的蛐蛐则躺在了盒内,一动不动。
“啊,这……这怎么回事?”大伙不禁发出一阵惊呼,这种事情自古以来未曾听闻过,蛐蛐之间没有激战,没有纠缠,并且是一击致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李晖的蛐蛐上,细细观察下,这才发现它和一般的大棺头有些不同。它的体型稍大,尤其是头部出奇的大,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并且在背部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黑线,眼睛是纯黑色的,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翅膀翕动,却保持着同一种姿势。
接着大家听到一声哀嚎,侧头望去,王宽从盒中取出自己的蛐蛐正在痛哭。蛐蛐已经断成了两截,头没了,脖颈处流出了青黄色的血液。
盒中,大棺头嘴巴上叼着一个蛐蛐头,它正试图向嘴里拖拽,黑色的眼睛来回转动,这似乎成了它眼中的美味。
斗蛐蛐也是生死局,胜者为王,不过这样的事情着实第一次碰到,蛐蛐头被对方吞到肚子里,这看起来有些诡异。大家的心顿时一凛,看盒中的大棺头脸上多了几分惊怕。
这局胜了,李晖眼睛扫过众人,有些挑衅地问道:“谁来第二局?”旁边有个人不信那个邪,这人在家排行老六,名叫杨波,他玩蛐蛐也有些年头了。
刚才的斗法也没看清楚,但他感觉是王宽的蛐蛐有失水准,估计是昨夜没侍弄好,否则怎么会败得那么惨烈?他对自己这只极有信心,这可是从山东宁阳弄来的,据说以前那是为皇宫送蛐蛐的地方,那里的蛐蛐特色就是狠、准、快!
听到李晖喊话,又看到别人都不敢动弹,他就想上来试试。他手拿葭草挑逗着蛐蛐,眼睛的余光扫了下旁边的大棺头,只见那东西已经将刚才的蛐蛐头整个吞了下去,此时肚子鼓鼓的,肚皮撑得有些薄,在灯光下显得极为耀眼,杨波狠狠咽下口唾沫。
再看自己这只,七厘以上,漆黑油亮的身板,雪白牙口,一双洁白而肥硕的大腿晶莹剔透,这可是一只上品的重青。杨波深吸口气,庄家的表情变得凝重:“准备好了?”
杨波重重点点头,并将手中的葭草拿开。
庄家开闸,几十双眼睛一同瞅着盒子里,大气都不敢出。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跃而过,开闸了,李晖的蛐蛐还在盒壁那儿呆着,大家顿时松口气。
这时,杨波的蛐蛐已经按捺不住,它蹦着到了近前,毫无征兆就伸开了斗牙,下一刻就是大棺头的脖颈处!杨波在旁边咬牙切齿说出一个好字!只是话音未落,就看到大棺头又跃了起来,门牙一扎到底,杨波的蛐蛐顿时断成两段。
大家定睛一看,蛐蛐被拦腰咬断,身体被甩到了盒子外边,头则又被它吞了去。
“啊!”
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呼,不过这次却更加惊奇,他们睁大眼睛看着那只大棺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棺头怎么会这么厉害,并且它的叫声极为奇特,李晖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
这下谁也不敢上了,大家面面相觑半天没回过神来。
杨波和王宽伤心欲绝,手里拿着空蛐蛐罐,眼泪哗就上来了,虽然是个玩物,但似乎比死了爹娘还心痛。
但这是比赛,赢了就是赢了,谁也说不出话来,桌上的钱被李晖收入囊中,直看得旁边的耗子眼睛发呆。今儿个真是转运啊,或者说发大财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晖将大棺头放入木匣中,轻轻拉好上边的顶盖。俩人今儿个赢了个盆满钵满,欢天喜地离开了赌场,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
耗子录完了口供,突然听到了一阵阵的哀嚎声:“我的亲娘啊,你这挨千刀的怎么就死了,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常九心里一紧,院外,有个胖胖的女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孩子,他是李晖的儿子峻诚。此时他脸上露出恐惧的眼神,小手死死抓着母亲的衣襟,吓得身体瑟瑟发抖。
“耗子,把峻诚先领到一边去。”常九沉声说道。
“哎。”耗子拿袖子擦擦眼角泪水慌忙应下来,走进屋内抱起旁边的孩子来到院外。
峻诚和耗子挺熟,他睁着大眼睛问耗子:“叔叔,我爹怎么了?”
耗子眼眶一热,强忍住眼睛中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宝儿,叔叔今儿个给你买糖吃,咱们吃奶糖,吃大大的奶糖,你去不?”
“去,耗子叔叔你真好!”孩子毕竟是孩子,才几岁而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听说有奶糖吃,早就馋得直流口水。
耗子娘也颤颤巍巍站起来,摩挲着峻诚的小脸,眼泪哗啦就下来了:“走,去奶奶家,奶奶上次买了一罐糖……”耗子左手扶着自己的母亲,右手拉着峻诚,三人慢慢出了院子。
眼瞅着他们出了庭院,常九慌忙蹲下身体:“嫂子,节哀顺变。”李晖老婆看到常九来了,她哭得更加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欲绝:“这挨千刀的,赌赌赌,到最后连命都赌进去了,这以后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