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寂寞凭谁诉·谢玉英·昼夜乐(2)

些许是太久没人能够触及心弦,以致于他的出现会让心的某个地方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飞扬的青春,多以沉默为主,然而单薄的双翼,却深藏着对爱的执著和守候。浅酌一杯清茶,思绪缓缓,月如钩,窗外落叶起起伏伏,在风中幽幽独舞,若蝶翩然。翘首望去,天际间的清云,似在低语轻诉,她的心却在茫然,只因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忌讳,不知道要如何投其所好。我不知道你的班级,不知道你的喜好,只知道我上的每一节选修课都会遇见你。起身,默然注视着天空,天空依旧湛蓝,云儿依旧弥散在天地间飘来飘去。那么,你想我吗,柳郎?

他自是无法不想她,无法不念她。只是当时,她不知他心意若何,更不知能否与他共拥一片风情时,直到他再次踱进她如花般绚美的世界,才发现,这世界因了他,即使没有百花绽放,没有胭脂渲染,她亦能在如莲心房里摇曳生香,让寂寞再也找不到她的眼眸。

低头,她脸上的一抹浅笑荡漾在他心间。原来,这便是他的烟雨红颜,这便是他的烟雨江南。只因有她,暮色四起时,隔湖观雨,无边心绪散落在无边烟雨里;只因有她,抬眼处,杏花醉,醉了他的眼,醉了他的心,一些思念,更在水郭山村外。

撑一把精致的淡紫丝竹伞,与三月的烟雨邂逅。他挽着她的手,穿过雨巷,笑靥绽放如花,明媚而温暖的容颜仿佛洗尽铅尘般透明、干净,那份发自肺腑的自信更是于无形之中散发着优雅的气质。有美如斯,更复何求?今时今日,他要的便是这份携手与共的纯真心态,要的只是这份细水长流的情感,要的只是两颗爱无止境的痴心。是的,只要这份痴心一直生长在心底,这份浓烈的情便能永远。他不知道她信是不信,但他却是真的信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能够让他及早与她相识,或许他会娶了她,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只是,以后的以后,老天可否垂怜,可否允许他用剩下的光阴还这细腻女子一份用真心酿制的情感?从此,温暖她心,照亮他心。

他和她,到底会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他默然,无语,只因他不知自己能否给她一个长长久久的明天。她是那人间四月天,她是他最珍贵的真爱,即便只是一杯清茶,由她手里递来,亦能让他感受到一份非同一般的温暖。在他眼里,那一杯普通的清茶,由她手心酝酿而成,更是一份爱心,一份贴心的暖,吞咽下肚,与他融成一体,仿佛穿过迢迢万水,那一低首的温柔,竟是无法言语的感动。

或许,笙箫过后,他和她终是要分别;或许,经年之后,他和她早已远去,但他明白,从此后,他会日日将她当初的模样清晰记起,永生,不忘。是的,如你所料,他终归还是弃她而去,在与她徜徉瘦西湖畔共叹二十四桥明月夜年余之后的公元1107年冬,二十四岁的他再次起身离去,就像当初离开云衣、离开楚楚一样,继续踏上了北上东京的漫漫征途。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阑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处,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柳永 《昼夜乐》

临别前,她哭得声嘶立竭,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他说过,不会离开她;他说过,要娶她为妾,带她去东京游逛,带她回福建崇安老家祭祖,可是,诺言仍在耳畔,尚未冷去,他怎能铁了心要弃她而去?心中,有着太多的隐忍和不舍,轻风虽无言,而他,依旧是她红尘深处的一份牵肠挂肚的眷恋,又怎能只以一个温暖怀抱,便安置下她那颗疲惫的心灵?

柳郎啊柳郎,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薄情?难道,你也和那些只把依红偎翠当作茶余饭后乐事的登徒子一般,只把我谢玉英当成了一件玩物?曾经,你我相惜如归,于一阕阕文字的盛宴里,点缀那一段段风花雪月事,而今,转过身,你便要将所有的悲伤与惆怅留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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