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的情绪会这么忧郁。林徽因默默地听着,她很想安慰一下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她只是听着,他娓娓地讲着这些,表情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想,我以后要做诗人了。徽因,你知道吗?我查过我们家的家谱,从永乐以来,我们家里,没有谁写过一行可供传颂的诗句。我父亲送我出洋留学,是要我将来进入金融界的。徽因,我的最高理想,是想做一个中国的汉密尔顿。可是现在做不成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写诗。”
“有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你去温源宁的校舍约他到桥上看虹去,有过这样的事吗?”徽因好奇地问。
志摩点点头。
“你在桥上等了多久,看到虹了吗?”
“看到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虹?”
“呵!那完全是诗意的信仰。”
他娓娓地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河水,仿佛他的满腹心思已交付给荡漾在水波里的影子。又是这目光,初相识的时候,这目光就让她的心无可名状地颤动了一下。那个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听他说话,看着他镜片后面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笑的时候很忧郁,那笑容常常在中途就被那长长的、柔柔的下巴很吝啬地收了回去。一个24岁的青年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这种笑容。林徽因觉得世界不再那么空虚了,一个热情而浪漫的身影填补了她无聊的时间,一切都变得有激情起来。除了父亲,她从来没有和异性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徐志摩慢慢成为林家的常客,在这频繁的接触之中,徐志摩对林徽因“倾倒之极”。平常即使不来登门,也是书信频频,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梦想中的伴侣,因而陷入了狂热的恋爱之中。沙士顿小镇的一家杂货铺是徐志摩的信件收发点,他每天一吃完早饭便奔向杂货铺。每隔一两天,徐志摩便寄出一封信,那些信全部是寄给林徽因的。“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你的爱,那么我飘零的生命就有了归宿,只有爱才能让我匆匆行进的脚步停下,让我在你的身边停留一小会儿吧,你知道忧伤正像锯子锯着我的灵魂。”诗人写下一首首这样热情洋溢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