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寂”的内容及考察的方法 / “寂”的第一层语义及其形成 / 第二语义 / 孤寂、孤独与美意识 / 单纯、朴素、淡泊、清静及其在茶道中的表现 / 茶道文献中的“佗”的意味 / 《清严禅师茶事十六条》中的“佗茶”论 / 关于“茶禅一味” / 《禅茶录》中的观点 / 茶的道学的解释 / 审美意味中的特殊的精神态度 / 滑稽美学中的滑稽论 / “寂”与“幽默”的类比 / 俳谐的“可笑(をかしみ)” / 虚实论的意味 / 俳谐与“反讽”的观念论 / 浪漫的“反讽” / 自我的自由性与接受 / 审美反讽之一例 / 俳谐的本质与潇洒的态度 / 关于《俳仙窟》 / “虚实”的三种意味
当我们把“寂”和“佗”作为一个审美范畴加以考察的时候,就会发现,正如“幽玄”和“物哀”一样,其内容是复杂多义、模糊朦胧、难以捕捉的。对此加以阐释的时候,也很容易陷入主观性解释的危险。当然,一般而论,在审美概念的解释中,不得已会加入解释者的主观体验,但即便如此,从事理论研究的人要尽可能根据各种客观事实,将自己的印象和体验加以省察、规范和调整,并按照一定的宗旨与方针展开考察与解释,这样一来,方法论就显得特别重要了。在以上各章中,为了对俳谐的根本问题加以论述,我不厌其烦地做了许多迂回繁琐的考辨与说明,引用了许多俳论当中的材料。同样的,以下几章对“寂”的审美内容加以考察,也将遵循一定的方法。那么,这个“方法”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想,在对“寂”和“佗”的审美意味加以阐发的时候,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它的表层语义。“寂”与“佗”这两个词作为审美概念或审美范畴,归根到底是合二为一的。因而,为方便起见,我们基本上把这两个词看做是同义概念,并在上文中通过辞书的引证,对其基本语义做了具体查考。可以看出,“寂”这个词至少含有三个层面上的含义。简言之:
第一,“寂”就是“寂寥”的意思;
第二,“寂”是“宿”“老”“古”的意思;
第三,是“带有……意味”的意思。
为了论述的方便,我按照顺序分别称之为“寂”概念的第一语义、第二语义、第三语义。
根据辞书上的解释,其中的第三语义与俳谐、茶道当中的“寂”,从词源上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词,这是一个语言学上的问题。但是,在我们把“寂”作为一个美学概念进行考察的时候,也必须将第三语义纳入考察范围并做出解释。
从上文所引用的各种用例来看,这三个基本语义以及各自派生出来的种种含义,虽有模糊不清的一面,但从根本上说,都包含在了这个概念最终的审美内涵中。为此,我们在对这个概念整体的审美内涵加以解释时,所使用的方法就是暂且将这三个层面上的含义分别加以探讨,对它们在审美的意义上如何被逐渐纯化的问题,加以分析。与此同时,在对这一纯化过程加以探索和梳理的时候,还必须指出,对一个特殊的艺术领域产生本质影响的思想背景,是如何或明或暗地与审美意味的形成发生着关联的。以上我们在对俳论的主要美学问题或者俳谐的艺术本质加以考察时,也是这样做的(此外,现在我们考察“寂”这一概念,对上文中略而未提的关于茶道的相关文献,也应该拿来作为参考)。这样,从这三个基本语义出发,对“寂”的审美内涵的诸要素加以分析之后,我们就要进一步将所有要素与俳谐、茶道的特殊审美理念加以最终的综合统一,站在美学的立场上,考察它们作为一种特殊的“审美范畴”逐渐形成的过程,这就是我们对这个概念加以研究的最终的归结,也就是我们在这里所要采取的研究“方法”。当然,在以下的论述中,我不知道我能在多大程度上实践这种方法,但无论如何,任何学术问题的研究最终都要立足自觉的方法论立场。特别是在很容易流于Schngeisterei①Schngeisterei:德文:意为“唯美”、“唯美主义”。和Schnrednerei②Schnrednerei:德文:意为“修辞”。 的时候,更有这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