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道:“你们这帮南方才子,一个个词锋如刀,动不动万言奏章,抨击时政,李中堂说他感冒时,只消看一看翁门弟子的弹劾奏章,便能发满背冷汗。”
张謇哈哈一笑。
袁世凯道:“虽然季直兄无意与李中堂结交,可李中堂却十分欣赏季直兄的文章胆魄,倘若明日之事,季直兄能依李中堂所嘱,中堂大人将来必有回报!”
夜色已深,张謇不想和这个曾经的“弟子”再多费口舌,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袁世凯大喜道:“季直兄,告辞了!”
张謇往门外一挥手道:“不送。” 袁世凯一踏出会馆大门,幕僚便跟了过来,忍不住问道:“老爷,你以为那个新科状元真会听您的,不在皇上面前弹劾李中堂吗?”
袁世凯大步走出巷口,外面落着一顶四抬软轿。
袁世凯大笑道:“怕的就是他不说!哼,我辛苦来这里跑一趟,就是要张謇明天早上在皇上太后面前慷慨陈词,大发议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攻讦中堂和北洋。”
幕僚大惑不解道:“老爷,小人愚鲁,实是猜不明白老爷的用心。”
袁世凯冷笑道:“我和张謇朝夕相处过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他这个人,孤傲清高,生性耿直,目下无尘,一向以国士自诩,别说李中堂了,就是太后和七王爷吩咐下来,以他这种脾气,也不见得放在眼里。十年前,他就说我卖主求荣,写了篇言辞激烈的信,跟我断交,今天我这个小人来为李中堂跑腿做说客,只有让他更生气。”
幕僚道:“可他是恩科状元,新得圣宠,倘若真的在皇上那里奏一本,不是让李中堂难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