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金驴记(56)

“可是你瞧,刚才一个噩梦又加深了我不幸的程度,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顶点:原来我感觉到,有人把我从我的家里,从我的闺房中,从我的卧室内,从我的床上,强行拉走了。当我被拖着经过荒凉而偏僻的地方时,我呼叫着新郎的名字,而他呢,才离开我的怀抱变成了鳏夫,身上仍沾着香气袭人的胭脂味儿,头上还戴着花冠,便跟在我后面紧随不舍。但我身不由己地逃跑着,他大喊大叫,诅咒着从他那里抢走了美丽的新娘的强盗,呼唤着民众来帮助他。有一个强盗对讨厌的追赶深为不安,便从他脚下搬起一块大石头,一下砸死了我那不幸的丈夫。这就是幻觉中的可怕情景,使我从那个不祥之梦中战栗地惊醒了。”

老太婆一直用叹息伴随着少女的啜泣,这时答道:

“请你宽心吧,小女主人,别让梦中那些无益的胡思乱想惊吓着了。要知道,除了白天的无所事事会使人空想外,甚至在夜间,人们也会做出那些荒诞不经的梦来。说到底,梦见哭泣、挨打,有时可能是凶杀,往往预示着发财和走运;相反,梦见笑声,放开肚子饱餐一顿带蜜的甜饼,还有纵情享受维纳斯的儿女欢情,实际上却会给人带来忧患、丧身之祸,以及其他许多不顺心的事儿。不过我要用一个有趣的故事,那就是老人们所熟知的那种童话,设法让你散散心。”

于是她开始叙述道:

“从前在一座城市里,有一位国王和一位王后,他们有三个花容月貌的女儿。不错,两个大女儿长得很媚人,但毕竟不过如此,即她们的漂亮总可以用人类恰当的颂词去称赞;而那小女儿的美丽却是如此别致,如此非凡,以致人类语言中找不到词句来形容,更不能充分去赞美。

“总之,数不清的公民和外乡人慕名而来,他们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拥来挤去地争观她出色的姿容,都被那种前所未见的美丽惊呆了。他们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同时将食指与大拇指合拢,虔敬地崇拜着那女子,似乎她就是爱神维纳斯的化身。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附近城市和毗邻地区:降生在大海碧波中、生活在浪花水珠中的女神,乐意到处显现她那神圣的形象,并且混杂在芸芸众生之中,甚至人们还添枝加叶地说,作为一个从未见过的苍天授胎的奇迹,这回降生另外一个无比纯洁的维纳斯的,不是大海,而是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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