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驴记(45)

约摸晌午时分,骄阳似火,我们停在一个村子里歇脚,受到强盗们的一些老相识的接待。这一点,我至少是作为一头毛驴,通过他们欢迎我们的方式,彼此亲切的交谈和相互热烈的拥抱而得以明白的。

此间,强盗们还从我背上取下一些礼物,送给了他们的熟人,而我却觉得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指明赃物的来历。

接着他们取下了我们的一些行囊,任我们自由自在地去附近一块草地上觅食;然而我无法与那驴子或是我的马儿为伴,因为我尚未习惯青草的滋味。我都快要饿死了,瞅见厩房后面有个小菜园,遂飞奔而去,狼吞虎咽地填了一肚子蔬菜。菜是生的,不过我毫不在乎。我暗暗祈求神灵,同时还在左顾右盼,希望能在毗邻的花园里发现一丛鲜艳夺目的野玫瑰。确实,独自一人使我勇气倍增,我幻想着:此际我逍遥自在,隐蔽在绿荫丛中,一旦觅得所需之救命仙草,便可从这四足动物的伛偻形态下脱身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我那一个人的堂堂正正的形象。

正当我脑海里翻腾着这些想法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草木蓊郁的幽谷,在茂盛的草丛和植物间,一簇璀璨的粉红色玫瑰花闪耀着光芒。霎时间,在我那颗依然保持着一丝人性的心中,闪现出一个念头:到那一片属于维纳斯和美惠三女神的圣林中去瞧一瞧,在它清幽的深处正开放着娇嫩艳丽的玫瑰花哪。

我立刻祷告如意神,愿其对我大发慈悲,随即纵身跑下谷去,我仿佛觉得自己不再是一头驴子,而是一匹脱缰飞驰的骏马。

然而,就是表现出这样一种敏捷和才能,也战胜不了倒霉的命运,这是因为,当我抵达彼处之时,根本未见那些以优美姿态卧于带刺荆棘丛中、被珠珠仙露所滋润、既可爱又娇艳的玫瑰花,就连那片谷地也不翼而飞,眼前只是一条溪流的滩岸,环绕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

这些枝繁叶茂的植物,生来就与月桂树十分相似,甚至还想模仿芬芳的桂花,开出一种微红色的花,但却不具任何香味。按照俗名,乡下人把这花叫做月桂玫瑰,食用它对一切动物都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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