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金驴记(6)

“‘另外许多人也相继沦为其巫术的牺牲品,结果民愤与日俱增,终于到了如此地步:有一天,人们决定采取一种极刑来制裁她,即次日将用石头把她砸死。可她呢,却凭借魔法预卜到了这次惩罚,如同名不虚传的美狄亚一样,仅仅从克雷奥奈那儿获得一天的喘息时间,便用一顶花冠发出的火焰,烧死了他们父女全家人。梅罗娥也是照此行事的。她在一个墓穴上施展了巫术,通过无声的神力将众人全封闭在家中;这些都是后来她在一次酒后胡言中对我讲的。整整两天,谁也无法拔开门闩,撞开大门,哪怕是在墙上掏一个洞。最后,所有人一齐向她大声央求,用庄严的誓言作出绝不动她一根毫毛的保证,甚至假使有人胆敢对她无理的话,还要出面帮助和保护她。只是在这些条件下,她才决定作出让步,把居民们都释放出来了。然而当夜深人静之时,策划这一事件的主谋连同其完全被封死的家宅,即连同墙壁以至地皮和整个地基,原封不动地被她迁移到百里之外的一座城中。此城坐落在山顶上,山势陡峭,故缺少水喝。后因居民住宅拥挤不堪,难以为新来者腾出一块立锥之地,她便让房子降落在城门前,然后扬长而去。’

“‘听了你的叙述,我的苏格拉底,真叫人感到惊异和胆战。’我说道,‘这下可好,你给我也招来一种忧虑,甚至是一种恐惧。对我来说,这并非一阵耳旁风,而是大祸临头。我害怕那老太婆果真具有魔力,正如她的所作所为一样,能获悉咱们的谈话内容。那么,我说咱们赶快上床吧,好好睡上一大觉,然后在拂晓之前,趁着夜色从这里溜之大吉,尽量逃远点儿。’

“当我还在这样告诫着的时候,善良的苏格拉底早已入睡,发出酣畅的呼噜声。这是不言而喻的呀!长期颠沛流离的劳瘁,不再习以为常的饮酒,必然会使他陷入熟睡之中。于是我闭上了门,将门闩插牢,再把我的床铺安置在门背后,紧紧顶住门扇,然后便躺在上面。开头,由于害怕,我好长一阵子醒着,后来约摸三更时分,我打起盹儿来。可正当我昏昏欲睡时,房门突然间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力量十分猛烈,让人以为是土匪来打家劫舍。但听我说吧!门枢不是折了就是脱臼,因为门板被推倒在地。我那张破床很矮小,有一条腿不稳,而且全被虫蛀,结果因碰撞的力量过大而倾覆,同时我也滚到地上,整个身子被压在掀翻的床铺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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