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驴记(1)

看官且听!笔者欲以米利都之文体,为你编造各种笑谈,想用本人娓娓动听之叙述,抚慰你那宽容的耳朵。只要你肯浏览一遍这部作品即可,它工整地书写在埃及莎草纸上,用的乃是一支尼罗河芦秆笔。你将会叹为观止,因为书中涉及的,乃是变形人的处境和遭遇,他们随着人事的变迁,会重新恢复本来面目。

言归正传。

“作者何许人也?”或许你会暗自提问。我来简要地回答你。阿蒂卡地区的伊迈托山峦,伊皮鲁斯地区的科林斯地峡,斯巴达地区的马塔潘岬角,均系魅人之地,并在更为魅人的传世之作中受到了颂扬:我的祖籍便可追溯至此;在这些地方,我度过了牙牙学语的童年时代,学会了雅典话。

嗣后,我在拉齐奥之城,作为罗马文化的门外汉,开始极其费力地学习当地方言,而且是在没有任何老师指点之下,深入研究了这种语言。因此,倘使我讲得不地道,带上几句外来语或俚语的话,恳请谅解。

不过,正因我的语言丰富多彩,才适合天南地北地讲这个故事。

那么我就按照希腊人的方式,开始讲一则寓言。看官,请你聚精会神吧,从中自会得到消遣的。

有一回,我有事要去塞萨利。事实上,我母亲家原籍就在那里,而且引以为豪的是:在其祖辈之中竟有遐迩闻名的普鲁塔克,此外还有她的外甥,即哲学家塞克斯都。

我骑在一匹纯白的本地马的鞍座上,朝塞萨利行进。我翻越崇山峻岭,穿过险恶的峡谷,走过了沾满露水的辽阔草地和肥沃的田野。只见我的坐骑已经精疲力竭,我便翻身跳了下来。我也想活动一下腿脚,因为老是骑着实在使我感到疲乏。

我给马仔细揩干被汗水濡湿的额头,摘掉马嚼子,抚摸着它的耳朵,任它以悠然自得的步伐缓缓前行,以便像平时那样自由自在地吃饱肚子,消除劳累。

正当马儿一边漫步往前,一边俯首把嘴探向身侧飞快地啃食路旁的青草之际,我作为第三者与前面不远处的两位行旅走在一起。他们正在谈话,只听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对另一人说道:

“你快别这么胡诌啦,纯属弥天大谎。”

一听此话,我这个历来爱打听新鲜事儿的人,便搭讪道:

“首先,请你们允许我也加入交谈吧。我并非一个饶舌的人,但我乐于知道一切,或者说,至少是那些我所能够知道的。咱们正在攀登的山很陡,咱们津津有味地讲些故事,就能解解闷,上山就显得容易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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