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随着父亲死去,张敬涛的心已经枯死,并且封上一层厚厚的冰凌。胸膛里燃烧的仇恨火焰,把他全身所有的泪细胞蒸发干净。他的哽咽声像旱天的雷那样轰轰隆隆,可双眸里却没有一点的泪滴。
陈铁和高洪钟了解张敬涛顽强的性格,即使莫大的幸福和揪心的悲伤,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他流出一滴眼泪。
张敬涛说话变得像兄弟之间叙说家常:“人各有志,老四,无论你们是回家,还是继续去找你们的部队,你替我照顾好咱二哥。有你在,我就要看见二哥活着。我军务在身,不能亲自送你们,花块银圆让老百姓送你们回去……”
在他转身时,掏出大半盒纸烟,捣进高洪钟衣袋里,用哥哥的亲切口气说:“路上要是累了,坐下来抽支烟。要保护好咱二哥,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三哥是死是活已不足惜,这世界上应该留下我二哥和四弟。”
张敬涛匆匆走出树林,忽然间想起来什么,掏出腰里的短枪,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当当打了一梭子。
凝望着三弟的身影渐渐在傍晚的朦胧中消失,陈铁心里刀割般地疼痛。他很想很想扑上去,亲切地拥抱一下委屈的三弟。为了各自的阵营,兄弟们再次分离,但愿他们的心永远永远在一起。
陈铁毕竟身受三处枪伤,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泥巴一样软软地瘫在那里………
高洪钟慌忙背起陈铁。
陈铁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对四弟说话仍然像首长下命令似的:“老四,不要听你三哥的话,我们一定要革命到底。背着我寻找我们的队伍去!”
陈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