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中央秘书(1)

与我同船由江西去上海的,有江西团省委的饶漱石,他是被调到团中央去担任秘书长的。我在江西省委工作时,因工作上的联系,经常与他见面,但只谈工作。

我到上海后,被分配在党中央书记处工作。中央政治局开会时,我是作记录的秘书,同时还兼任党中央的机要交通员。这段时间里,党中央的实际负责人是中央政治局常委、秘书长兼组织部长周恩来同志。陈潭秋调到中央组织部当机要秘书,成为周恩来的重要助手。我之所以被调到中央书记处工作,就是陈潭秋同志向党中央推荐的。我在江西跟陈潭秋同志一起工作时,看到他经常在账簿上画个圈圈或其他符号,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模仿古人结绳记事的方法,自己所创造的速记符号,利用账簿上每天的日期,把那一天里的重要事情用圈、叉、十字等符号记下,便于以后追忆。我到中央书记处当秘书后,就学习他的这种速记方法作会议记录,会后再整理成文字稿,送主持会议的负责同志审定。

我当秘书虽然只是个一般的工作干部,也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使我大大开阔了眼界,学习了许多在白区斗争的经验。特别是中央的领导同志得悉希俨牺牲的消息后,对我都非常同情和关怀。见我尚有些许才华,更有革命的志气,就更加注意对我的培养和教育。从他们讨论问题、研究工作的言传身教中,使我深受教益,觉得这几个月的工作实践,比进党校学习的收获还要大。以后我能独当一面地在白区从事地下工作,也是同这几个月里受到的教育分不开的。

我还兼任中央的机要交通员,经常与各省来上海找中央联系的地下交通员接头。那时负责党的地下交通工作的是吴德峰(中央交通局局长)和龚饮冰同志。在大城市里做党的地下交通工作的,大多以女性为主,因为她们便于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化装成各种身份的妇女,适应各种各样的变化,不大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而到山区农村根据地去的地下交通员,则以男同志为主,久在城市生活的女同志化装成农妇总不大像。

我在中央机关工作时,又碰到了在武汉时就已认识的贺昌同志。贺昌是山西离石人,共青团五届中央委员、湖北省委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的六大上和关向应同志同时当选为中央委员。他长身玉立,才华横溢,很受大家的钦佩。他也知道我曾在武汉工作过。这次见面后,他首先提到希俨的牺牲是党的重大损失,并劝慰我不要过于悲伤,务须节哀……那时,他虽是中央委员,但并不在党中央机关工作,而是经常受中央的委派,去湖南、湖北等省视察各地工作,来上海出席中央召开的会议时,就住在旅馆里。我记得他住的是孟渊旅社(后来改名为申江饭店),因为那家旅社里的工友是我们地下党的同志,住在那里比较安全。我是中央的机要交通员,对各省来找中央的都有接触。贺昌同志来上海时,我也常送文件到他所住的旅社里去,彼此就逐渐熟悉起来。

我产后多病,得悉希俨牺牲后又过于哀伤,人也愈益憔悴消瘦。与贺几次见面加深了解之后,他就找我个别谈话,对我进行革命人生观的教育。他说:“你不应该总是这么悲伤,这么憔悴。虽然你工作是积极努力的,但不应当总是带着这样一种悲伤的情绪。我们宣誓入党,愿为共产主义事业牺牲,革命斗争是长期的、艰巨的,不可能一帆风顺。要牢记列宁同志的教导:我们无产阶级战胜敌人的武器,就是组织、组织、再组织,学习、学习、再学习,战斗、战斗、再战斗!我们不应遇挫折而消沉,而要迎着困难上,坚信革命必将胜利,坚定地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只有这样,才能对革命工作、对自己的身心都有好处。无产阶级的革命妇女,更要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决不能有什么‘从一而终’和树立贞节牌坊的旧礼教观念,当然也要反对无组织、无纪律、生活放荡的浪漫作风。”他还介绍苏联妇女奋发自强的情况,来鼓励我摆脱消沉情绪,及早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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