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所有人都觉得没得到的是最要紧的,我也不例外。我没有了父亲,也就没有了根,我觉得低人一等。我想要父亲保护我。每当我妈感叹没有个儿子能给他报仇,我就加倍地难受。儿子流出来的是血,女儿的就只能是泪,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在精神上,女儿像是孤儿一样?为什么女儿要在娘家和婆家间游荡?
我心里装着七块沉甸甸的铁块上路了。我要找到叔叔。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他的兄弟。我相信行动是对情感最好的回报,我会用我的行动重述他们感受到的一切。
等等,我打断了她。我之所以做了这把刀给你,是为了让你好好干活儿。
我知道,她说。
我鼓起勇气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怎么想?
你真的这么固执,不依不饶?
她转过身去,我知道我说中了。我想问你一件事,说完以后我不会再提第二次。最开始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但现在我们共同经历了一些事,这是事实。作为朋友,我问问你,你真的认为,这样抗争过以后,你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过你父亲想让你享受的那种生活不会更好吗?她的目光像没磨过的刀一样钝。我说,不要用你的那些奇怪的想法把我拉下水。你别觉得在那种旧世界的真空里你能起任何作用。
她那样看着我,好像我讲的是外国话。然后她提起菜刀,一次又一次地把它轻轻举起,好像在掂量她的话。最终,她说,他欠我的,他不可能忘掉自己的兄弟。他知道有因果报应,他在等着我;不是这辈子,就是下辈子。
我摇着头,说,我告诉你,我不会帮你干这个。这种尝试是无谓的,你赢不了。小姐?一个客人打断了我们。我能买点儿东西吗?她眯起眼睛,看向客人身后远处的某个点。她转向我,说,我没指望赢。她用一只手拍打着围裙,好像大臣在给皇帝下跪之前把袖子解开的样子。然后,她从熟食专柜后面走向大众市场,另一只手还一直握着那把菜刀。
我看着她,很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