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14)

她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听球撞击的声音。我能明白,她发现自己身体有如此之大的能量,她一定兴奋极了:她从来没想过能在肉体上获取那么大的快乐。在她之前的概念里,身体只有父母那样的劳动功能。我承认,无所畏惧是件好事。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的,她说。

又有人喊,这回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两个男孩跑开了。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我考虑着怎么才能让她别再讲下去了。

她接着讲,就好像是讲给她自己听。威利在墓地干活儿的时候,我偷着跑到泰勒街去找他。我们在电车上做爱,车上的木椅又硬又凉。我们偷摸进有轨电车的总站,旁边是噼啪作响不断抽动的巨大缆绳,到处都是烧着的油味,还有金属摩擦出的火星。我们就在那儿做爱。

你不害怕吗,不危险吗?我问。

她只是笑。

我想知道,离那些高压线那么近,她受伤了没有。

她接着说,在泰勒的石头长椅上,在瓦列霍街上的花园里,然后是在康多尔后面百老汇低处的台阶上 -那是最后一次,那次我爸爸看见了我们。

她不再说了。我试着找些能安抚她的话来说,但我想不出什么,所以我把她搂在怀里。别这样对自己,我说,别让自己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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