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希望吉姆能够与我分享他对母亲的记忆时,他回答说,他不知道哪样做更难--是坚持当亲人离开时内心所有的真实记忆,还是坚持你明知道并不准确但你一直想不起到底丢失了什么的“虚假”的记忆?他还记得与母亲一起坐在浴室里听她解释“鸟类和蜜蜂的区别”,母亲是非常慈爱的,“总是喜欢拥抱着他们”。他描述和母亲一起去公园为竞选发放传单以及和母亲一起在家里的游泳池游泳的情景。
吉姆是以他的外祖父和曾祖父的名字命名的。母亲也许是通过给她的第一个男孩取名“吉姆”来赐予他承担家庭的政治使命的责任。我这里有一本母亲竞选学校委员时的小册子,里面刊登了一张她与吉姆的照片。照片上,他拿着一堆的小册子,正在骄傲地对着母亲那尽职尽责的非官方竞选经理微笑。拍摄这张照片时,他可能还不到五岁,但还是很容易看出他对母亲的崇拜。
母亲自杀时他七岁,我们在交谈的时候,他一边冷静地推算着一边看着我,详细地给我列出了顺序--先是母亲死了,再是外祖母,接着是我们的保姆伯妮斯,然后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十五岁的她在与他分手三个月之后就自杀了。然而,据我所知,没有人可以帮助他面对生命中的所失去的亲人,直到他的第二任妻子才让他有了一点点自我反省。
让人感到痛心的是,甚至在识字之前就热爱上了政治的吉姆,却有着十分辛酸而坎坷的政治生涯。吉姆担任了五年左右的马萨诸塞州共和党的主席,他还一直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成员,可以说是追随了曾担任民主党委员会前主席的祖父的政治道路。但吉姆的野心难以控制,他渴望拥有更大的办公室。吉姆的第一次参选是在1990年,他野心勃勃地想与任职者约翰·克里竞选美国参议院,尽管最后他输了,但他还是成功地得到了一万张选票。有时,他想转化我的政治信仰,但现在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避免讨论我们的政治分歧。直到2002年,吉姆才重新参与竞选,这次对抗米特·罗姆尼竞选副州长。但是,罗姆尼根本就没有兴趣让吉姆成为他的竞选对手,吉姆从一开始就败下阵来。我常常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自己的专业而感到骄傲,但是当我哥哥引起公众的关注时,我总是在一些惊奇的时刻被与他紧紧地联系起来。
我在怀着我的第三个孩子佐伊的时候,有一天接到了吉姆的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那头一反常态地焦灼,因为他最小的儿子,只比我的儿子科里大八个月,被送到了儿童医院急诊室。原本以为他那四岁大的儿子约书亚只是普通的闹肚子疼,结果竟然被查出肾脏长了极为罕见的肿瘤,医生预计他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生存概率。医生下了诊断报告之后,我陪着嫂子塞西莉亚通宵待在医院的休息室。她说,她想去死,因为她不想去面对这场即将开始的噩梦。现在,当回想起过往的那段黑暗时光,她说:“你是不会让我死的--你告诉我,我的儿子比以往更加需要我了,于是我就去了二十四小时熟食店买了麸皮松饼来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