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刘易斯,《卿卿如晤》
我的儿子科里五岁时问我,他的外祖母只是骨头被埋葬在地底下还是连头一起被埋起来了,而我当时上一年级的女儿丽拉则想知道外祖母被埋葬时是否还穿着衣服。我用带着些许不敬的方式告诉他们,他们的外祖母是带着污垢躺在一个盒子里的。我很不情愿说他们的外祖母已经去了天堂或是说一些爱比死亡更为持久之类的话。事实上,我对自己都无法解释她的死亡,更何况是对我的孩子们呢。
在丽拉十三岁的时候,她问我:“你有可能会自杀吗?”显然她非常惧怕我给出肯定的答案。我向她保证我绝不会自杀,而且,我还给了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我想一直陪伴着她,看着她长大成人。我不希望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她会犹豫是否靠近我,我不想让她担心有一天我会离开她。然而,她直觉上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双亲有任何一方自杀的孩子日后选择自杀的概率是没有遭受双亲自杀变故的五倍。
精神病学家已经研究了家族自杀的俄式轮盘理论--自杀行为模式可以从一代传递到下一代,即所谓的“代际传递”。到目前为止,研究人员已经证明,当儿童在情绪失控、滥用药物、有“冲动侵略性”或是在遭受到激烈的家庭冲突等情况下,双亲有任何一方自杀的儿童面临着更大的自杀风险。父母自杀导致儿童自杀风险增加的原因至今尚不清楚,但可想而知,通过这种方式失去父母是儿童无法预料到的死亡,会严重地损害儿童生存的意愿。
在我长大成人直至去医学院的阶段当中,在我告诉周围的人我母亲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时,他们都很好奇她是怎么死的--他们提出这个问题是在情理之中的。当我说是服用安眠药时,大多数人好像松了一口气,仿佛死亡和睡眠天生就是一对。人们都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自杀。这些问题通常伴随的是人们的恐惧,担心母亲的这种过早死亡尤其是自杀行为,可能具有某种传染性。“她为什么自杀”的问题就变成了“这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不知何故,我羞于承认母亲自杀身亡的事实:因为这证明了我母亲的一生是失去控制的。我担心他们会误以为我在其中也发挥了一些作用。
多年来,关于母亲的死亡,我和父亲只有过几次短暂而艰难的交谈。父亲总是很不情愿地临时给出解释。在我还年轻的时候,他总是解释说,在我出生以后,母亲变得非常沮丧。他无奈地说:“你出生后,她就完全丧失了对孩子的兴趣。”毕竟,我已经是他们八年内的第六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