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清朝德艺双馨、忧国忧民的主旋律艺术家。
他符合三好艺术家的三大标准:穷、装穷、显得同情穷人。
他自编诗文集、出版家书,记录自己的高风亮节和广受追捧,宛如升级版雷锋日记。
批评家们准备把他的市刽、功利、好色、猥琐和人格分裂藏到哪儿去呢?
1、《艺术人生》上与朱军飙演技
朱军这次很满意,郑板桥一上《艺术人生》就自动自发地热泪盈眶,让他轻松达成这一季度弄哭18人的业务指标。郑板桥是个天生的煽情家。之前,清朝人民只知道奥巴马是个演讲大师,动不动就来一句“我出生在贫苦家庭”,没想到煽情大王也有国产的。
朱军都还没施展独门催泪大法呢,郑板桥就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起自己如何年幼丧母、家境贫寒、衣食不全,最熟悉的便是催债声,即使如此,自己仍然埋头苦读、发愤图强。《艺术人生》剧组很体贴地剪辑了希望工程宣传片,让穷小孩们作为节目背景,增加感人指数。
提到自己30岁出头,功名未成、一贫如洗、慈父过世、唯一的儿子又早夭,人生进入四大皆空的凄惨境地,郑板桥盯着天花板,拼命把眼泪逼回去。据统计,这个时段瞬间收视率创下了全国第一。这个国家,对苦情戏一贯饥渴,大抵是对看别人倒霉这件事上瘾吧。
利用自己的卑微出身和坎坷经历造势,是郑板桥的强项。他细细剖白自己如何在逆境中磨炼艺术技巧,画梅兰竹石时如何独创性地表达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的气节和风骨,强调艺术最重要在于真,要有“真气、真趣、真意”。他以杜甫自居,讲了几个自己如何关心民间疾苦的段子,痛斥大清社会贫富悬殊、官商勾结,愤然批判艺术圈媚俗、巴结权贵、谄媚逢迎的习气。
在场观众鼓掌,颇为他的励志故事和伟大情操所打动。如同他们在新东方、疯狂英语或者安利,被台上“穷光蛋如何出人头地”的演讲所打动一样。
康乾盛世,郑板桥是少有的涉及民间疾苦的诗人,哪怕他的诗才至多也就是二流水准,但他的诗胜在立意讨喜-文艺批评不早就约等于政治批评了嘛。而他在山东做官10年,经常策划点杀富济贫、让和尚尼姑结婚、开粮仓救济灾民等轰动性的“极左”案例,在民间声誉不低。哪怕他61岁时被罢官,据考证竟然有“以岁饥为民请赈,忤大吏,遂乞病归”和“以进士选范县令,日事诗酒,及调潍县,又如故,为上官呵斥”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原因,但这丝毫不会妨碍他勤政爱民的形象广为流传。
郑板桥从此成为清朝三好艺术家代言人。后世批评家需要做的,无非是把这位已经盖棺定论的圣人型知识分子再接再厉地拔高,务必让他不食人间烟火,脱离牛顿第一定律,神一般悬浮在空中,接受绵延不绝又毫无新意的表彰。
郑板桥志得意满地离开了《艺术人生》,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痕,下一秒,他就去扬州当红夜总会开庆功派对了。到场的除了一批热门艺术家、画廊老板、书商之外,最重量级的嘉宾当然是几位地方要员和扬州盐商。郑板桥熟练地答谢政商名流赏脸捧场,对大家恭贺他上完
CCTV之后身价必定暴涨的祝词感到飘飘然,趁着酒意摸了一把在场美貌书童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