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留学生的日记02

  

到神户。留学生中也有些在神户下船，改乘火车去东京的，黄氏则买了到横滨的船票，继续乘船。22日上午7时，从神户出发，23日下午6时，抵横滨。

5月24日，上午8时半下轮，乘小艇，未抵岸，大雨时至，衣服尽湿，10时登岸，至高野屋稍休，用饭。日本饮食，颇简单，人各分食一菜一汤，味极淡薄。食毕，由招待员萧君立诚，导乘火车。下午6点钟开车，7点抵京桥车站。再乘人力车至巢鸭，抵弘文学院时，已万家灯火也。夜膳时，人各一蛋一汤，饭亦仅一小匣，初吃甚觉不适。弘文学院，在日本北丰岛郡之巢鸭，完全为一乡村，风景尚可，惟属初辟，故道路不甚平坦，设置亦多未完善。其学校，专为中国留学生补习而设，注重日语与普通学科。院长嘉纳治五郎，为日本有名之教育家，尤热心于中国留学生之教育。我国各省学生，入此校者，约七八百人。

25日，上午，校长引导余辈，参观各处学堂、自修室、浴室等，颇完备而修洁，费省用宏，非中国学校之徒修饰门面者可比。下午，收拾毕，同乡姚静臣，陈遐龄，吴葛初，王骏声等来谈，未几，辞去。同人均于是日剪发，余亦剪之，颇觉轻快。[1]

翌日，黄氏写信给家人和朋友，晚饭后，觉肚子痛起来，大概由于水土不服之故。

27日，上午，烟波先生演说，由中国学生任翻译，皆属欢迎勉励之语。下午2时，行开学典礼，教职员到者十余人。嘉纳院长致欢迎辞，并述弘文学院设立的旨趣。

28日休息。29日上午9时开始授课，是日黄氏学习了25个日文字母。

30日是星期日，在小石川的西路同乡会有欢迎会。所谓西路，是指以常德县为中心的湖南省西部的地区。从那儿来的留学生有四十余人。黄氏是泸溪人，所以被邀约。但他因病不能参加，甚为惆怅；夜里，又梦返家园。

6月1日，上午上课。因南寮12号室人多而喧闹不已。下午，黄氏搬到6号室静养。

2日，黄氏下课回来。日本警察来检查留学生行李，发觉无可疑之处。惟留学生对此甚感愤慨，黄则认为这是弱国人民的自由被剥夺，心绪激动，一夜难眠。

3日，下雨，由于昨夜的事，留学生没有上课。有些人主张退学，众议纷纷。

4日，仍未上课。在自修室开会，黄氏主张为学业计，忍辱上课，但为激烈派反对。

5日，同乡范静生(源廉)来访黄氏，告诉他留学生行李被查之事并不是院长之意，而是日本政府行政当局搞的，希望大家忍耐上课。

7日，星期日，湖南学生开同乡大会，出席者有三百余人，杨度任主席。讲道德二字之义，黄氏颇受感动。

8日，病体未痊愈，请假，倚枕取《新民丛报》阅之。报系梁启超主办，文章流畅，议论开通，诚佳品也。……梦内子逝去，不禁嚎啕大哭，惊醒，汗流浃背，已五钟矣。[2]

此后，黄氏爱读《新民丛报》。从9日起，学校开始复课。余暇时，他或温习日语，或看《红楼梦》。12日，翻译了两段日本文。21日，去神田的三省堂购书，坐人力车返巢鸭。

9日，膳后，与少留、升吾同访王又村，又村谓吾人初来日本，衣冠多不整齐，恐招外人非笑，此虽外观，要关国体，余是其言，稍坐即返。[3]

7月1日开始放暑假。黄氏做了一个日课表，上午学日语，下午看报章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