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伏击之战(6)

一轮饱和射击过后,数十名残存日军死伤大半,仅剩不足十人躲在简易公路旁的排水沟内苟延残喘,再也无力发动自杀式冲锋了。侦搜连停止了射击,却并没有派人下去清除排水沟内的日军,只是牢牢地将他们看死,谁敢露头就当场射杀,这个任务最适合皮火生来完成了。他在整个战斗中只开了一枪,对于那些蠢猪般冲上来自杀的日军,无需他浪费子弹。狙击手的作用不在多杀,而在精杀。他一枪干掉日军少佐,导致伏击圈里的日军在短时间内处于无人指挥的状态,各自为战,为侦搜连大量杀伤日军创造了机会,这才是狙击手的真正价值所在。

躲在排水沟内的日军久久没有动静,估计是被侦搜连给打怕了,轻易不敢露头。排水沟挖得很浅,本来是藏不住人的,但是沟边堆满了日军的死尸,恰好形成了绝佳的掩蔽物,阻挡了侦搜连的射界,沟内的日军才得以苟活。可他们也无法顺着排水沟逃离,因为一旦离开尸堆的掩护,立刻就会被当场射杀,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皮火生的位置距排水沟不足三百米,没有十分茂密的植被遮挡,视野开阔,非常利于狙击。他一直用枪瞄着尸堆上方,右手食指贴在扳机上,就等躲在后面的日军忍不住向外探头张望了,十几个人挤在一小段排水沟了,腿都伸不直,很难长久保持静止不动。十几分钟过去了,不见日军有任何动静,忍耐力超出皮火生了的预计,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战场上一片寂静,少许重伤未死的日军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听起来格外刺耳,就像尖锥一样刺戳着每一个残存日军高度绷紧的神经。

侦搜连不开枪射击,反倒让尸堆后的日军更感压力,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也许此刻正在从两侧包抄而来。终于有日军忍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冒险探出头来向山坡上张望,但伸缩速度很快,而且从不在同一位置露头两次,不给狙击手任何瞄准的机会。皮火生没有开枪,只是暗暗冷笑,日军这种伎俩难不倒他,关键是要让对方慢慢放松警惕,延长露头的时间,自己就有把握一枪毙敌。双方在斗心理跟耐性,看谁更冷静更专业。

探头向外观察的日军连续几次都没遭到射击,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头部暴露在尸堆外的时间也相应延长,老是快速伸缩也观察不到什么情况。侦搜连的阵地上没人开枪,主要是为了节约子弹,不值得为一个鬼子贸然射击。其实侦搜连完全可以用火箭筒轰开尸堆,失去掩蔽的日军必定死于乱枪之下,不过如此一来就会暴露侦搜连的火力配置,得不偿失,留着这些日军也许会吸引更多的日军前来营救,如果能把隘口处的日军引出来那就更好了。

经过几次成功的试探,负责侦察的那名日军,终于敢把整个脑袋探出尸堆外来观察了,停留的时间约为两秒,位置也相对固定。皮火生清除自己只有开一枪的机会,必须首发命中才行,否则日军会再度缩进尸堆内,不知何时才敢重新露头。那名日军第一次长时间探头观察时他没开枪,等那日军第二次探出头来时,他已经用瞄准镜的十字线完全锁定了目标:一张被硝烟熏黑的扁圆脸,双眼细长,颧骨高耸,嘴边和下巴上布满胡茬,看来是好几天没刮了。

那名日军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眼神一动就想把头缩回去,可他缩头的动作没有皮火生扣动扳机的速度快,枪响时鼻孔以上的部位还停留在尸堆外,正好和飞旋而至的弹头碰撞在一起,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金属弹头击中鼻梁骨时发出的碎裂声。日军的扁圆脸一下子膨胀起来,五官向外急速变形扩张,已然看不出是一张人脸了,就像是一个被摔扁后又遭反复踩踏的烂柿子,无声地没入尸堆后。

枪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尸堆后的日军发出惊恐至极的叫声,明显是被皮火生这冷酷的狙杀手法吓坏了。有几名日军再也忍受不了同伴那恐怖的面容,起身顺着排水沟向来路跑去,可刚跑出几米远便被蓄势已久的侦搜连士兵悉数射到,无一生还。尸堆后还剩四名日军,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冲出去,可看到前面人被连续射杀,自知突围无望,又急忙撤了回去,缩在尸堆后绝望地等死。

皮火生心知仅剩的四名日军已被吓破了胆,绝不敢再露头探察了,继续瞄准这些可怜虫也没什么意义,随即把注意力转到远处的简易公路上,静待下一拨日军出现。齐连长却不似皮火生这么想,隘口方向的日军至今也任何反应,觉得再留着那四名日军已无大用,反而碍眼,当下派出一个班的兵力下山清剿。十二人分成两组,左右包抄而下,抵近尸堆前直接投掷手雷轰击,起爆后冲进去查看效果,对未死者补上一枪了事,然后安全返回阵地,整个清剿行动费时不到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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