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伏击之战(3)

齐连长再次派出侦察兵,顺着简易公路向太柏家方向侦察,命其务必要探明是否还有日军在撤退,同时也向隘口方向派出了警戒哨,进行严密监视,但并不靠近,以免被日军发现。皮火生这次没有跟随侦察兵进行远程侦察,而是返回半山腰的阻击阵地,重新担任起狙击手的职能,开始寻找合适的狙击点。他可以自由行动,不必固定在散兵坑内,狙击手的作战方式最重灵活机动,就像是战场上的幽灵,神出鬼没,无迹可寻,如果被敌人掌握了行动规律,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山上有不少枝叶繁茂的大树,爬上去居高临下,视野极为宽阔,是非常理想的狙击点。但上树狙击根本不在皮火生考虑之内,原因很简单:人在树上无法快速转移,被发现后就是死路一条!小鬼子的掷弹筒射程远,杀伤半径大,而且打得贼准,是非常有效的反狙击武器。皮火生就吃过几次掷弹筒的亏,虽没有击中要害,但也被飞溅的弹片狠咬了几口,至今仍心有余悸。

侦搜连的阻击阵地距简易公路约四百多米,三个排占据最为有利的地势,以最快的速度抢挖工事,火力点梯次配置,开火时可以完全覆盖阵地前的这一段公路。M1903A4式狙击步枪的理论射程为两千米,实际有效射程在一千米之内,但因其MB-73型光学瞄准镜的倍率较小,只有2.5倍,所以超过四百米就很难精确瞄准了。而皮火生每次狙杀日军的距离都在三四百米之间,有时候甚至更近,属于中近距离的狙击,这在平原地带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被日军发现。但在视线不畅的热带山地丛林中执行狙击任务,能看到三四百米外的目标是很困难的,因此需要尽可能地靠近目标才行,有茂密的植被作掩护,这样的狙击距离还是相对安全的。

皮火生想把狙击点选在更靠近简易公路的地方,三百五十米左右最为理想,狙杀成功率会更高一些。他在阻击阵地右前方选了三处狙击点,各点之间间隔不远,可以迅速换位,防止日军进行定位反狙击。他用战壕锹在狙击点上快速开挖用于藏身隐蔽的散兵坑,尽量不去破坏周边的植被,只清除了一些阻碍射界的杂草,保持了植被的完整度,增强狙击点的隐蔽性。

半个小时后,侦搜连各排的简易工事基本挖筑完成,所有人员随即进入战斗位置,开始检查枪械,摆放弹药,迅速而熟练地进行临战前的准备工作。顺着公路远程侦察的人员还没有消息传来,负责监视隘口的人员也没有发现异常,一切都似乎显得很平静。但每一个侦搜连的官兵心里都清楚,这是大战来临前的先兆,有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在空气中流动,不断压迫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经过数月来和日军的血战,侦搜连的战斗减员不少,补充了近三分之一的新兵。尤其是昨天进攻日军主阵地那一仗,损失了数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其中包括两名宝贵的班长。新兵们经历了昨天那场血战,如今也算是半个老兵了,已全无初上战场时的紧张,神色平静地藏身于散兵坑中,手握步枪,静待日军的出现。

布置好狙击点后,皮火生感觉饿了,从出发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东西。他趴在第一处狙击点内,从美式M1928型野战背包内取出一听肉罐头,用开罐器打开,然后使用配发的不锈钢餐勺大口舀着吃。这种肉罐头是美军C号野战口粮的标准配给,里面装的是美军称之为“午餐肉”的东西,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主要原料是牛肉。

驻印军的野战伙食可比国内的军队好多了,这些野战口粮只是在无法提供正常战地饮食外的替代品,主要提供给像侦搜连这样执行渗透任务的部队。如果是正规的军师级作战行动,都会有美式的现代化餐车随行,可以保证前线的士兵吃上可口的热汤热饭,且种类繁多,营养丰富。

侦搜连这几个月来一直在缅北丛林中机动作战,根本别指望吃上热饭菜,几乎天天跟C号野战口粮打交道,虽说它的营养十分丰富,但吃多了照样会反胃。大杨连做梦都想吃上一碗家乡的酸菜猪肉水饺,要是能配上半斤烧酒就更好了,可在把鬼子赶出缅甸之前,这也只能是奢望而已。驻印军装备精良、后勤保障充足是不假,跟国内的兄弟部队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这都是美英两国提供的,总有一种被人施舍的感觉,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国弱民贫,受人嗟食,军人的体会尤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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