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百合·驹子(40)

百合心里更添惶恐,总觉得树上树下鬼影憧憧。她转头看看驹子,驹子仍在一心一意往肚里装填,她期望他能和她说说话,以驱赶心中的惊惧。她想起在山上的那些夜晚,那杂种二爷倒是个能说的鬼怪,能说得河水倒流,说得死人活转……想到二爷眼前便现出那白亮亮的一条……她努力使自己的不想这些,默默吞咽。吃进了一些食物,她觉得身体有了点支撑,头脑也渐渐变得清爽,她开始思想今后,一下子便意识到自己已成无家可归的孤身女子了。遭劫已半月,大苇子家的田产不用说已被城里的大伯子闻讯吞占,也许早已变卖干净席卷而去了。她——一个被土匪霸占过的女人,无颜再回村去,即使回去又能怎样?除遭到村人的唾弃之外她什么也不会得到。同样,宫家埠娘家也难以踏进门槛……这便是她所面临的前景。

泪顺着面颊一滴一滴溅到身前的麦草上。

许久驹子才发现女人在哭,这时他已喝空了半瓶酒,也已半醉,见肉处都涨得赤红,眼看人时显得斜睨。

“二少奶奶,再有两天就到家啦,盘缠也有……”

女人依旧哭。

“我把你送到我再回家。”

“好心的大兄弟……”

“天一亮咱就赶路。”

“不,我哪儿也不去了,你自个儿走吧,大兄弟……”女人抽泣说。

驹子吃惊地把酒瓶搁在地上,瞪着面前的女人。

“你,不回家啦?!”

女人点点头。

“你是怕二爷找上门吗?”驹子问。

这话让女人一怔,止住了哭,她没想到这一层关节。二爷津津乐道谈他的强盗经时曾对她说过一家不劫二遭的话,她相信是当真的。二爷或者是七爷,大抵不会再踏进黄家门了,为财是这样,若是为逃路的她呢?她不知道。

“二爷独东西不是人日的,须提防才是哩。”

“……”

“二少奶奶,总得有个去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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