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百合·驹子(39)

“当了吧。”她说,把小金龟递给驹子。

驹子没接,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摸出一块用纸包着的烟土。这是他效法苦力们盗烟伎俩的收获。看到这块烟土,他立刻感到,屁眼里生出一种特殊的痛楚。

“当这个吧。”他说。

“这是啥呢?”她问。

“烟土。”

“不,大兄弟,万万使不得,这是害人之物,当不得,当不得的。”说时百合把小金龟搁在驹子手上。

“当了它,在镇上找一家客栈。”她说。

看着驹子把金龟收在身上,她深深叹了口气。自那个悲惨的夜晚之后,她已不再把这与她整个生命为伴的金龟视为有灵之物了,它面对那惨绝人寰的一切,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驹子走后,她独自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心境荒凉,泪水一阵阵盈满眼眶。后来困倦犹潮水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便沉沉睡去,直到驹子从镇上回来她才被惊醒,这时天已昏黑了。

驹子去镇上到底没把小金龟当掉,他委实舍不得那金光灿灿的尤物。他当了烟土。当铺掌柜把烟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那时他实在担心会让他嗅出一股屎臭味儿来,谢天谢地,终是没有。

他告诉百合在镇上没找到客栈,只能在庙里过夜。买到了食物和烛火。说话时他已燃亮一支蜡烛,搁在窗台上。

百合望着烛火发怔,想到要在这荒野里落宿,心里惶惶。

“镇上咋没客栈呢?”

“原先有的一家倒闭了。”

驹子把买来的食物一包一包摆在麦草堆上,让百合就近吃。有酱牛肉、猪耳朵、鸡杂和饽饽,还有一瓶酒。没有盅子,只能对着瓶嘴喝。驹子把打开的酒瓶递给百合,百合说不喝,拿起一个饽饽,她虚弱得几乎连吃东西的气力都没有。

驹子喝一口酒,吃一块肉,不乱节奏。

殿堂没门,多半是让附近的农人摘走了。烛光照到院里,显得四处更黑,更狰狞,风刮着白果树哗啦哗啦响得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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